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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住着一个疯子,说她是疯子我其实大不赞同,但是我知道我这话是没有大人会当真听的,所以我就选择不说。我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是彩色的,石榴红色的,像是透明的热情又带着点纯真的忧郁。听我妈说疯子和她年纪相仿,她们还是小学同学,“上学那会儿她不但正常而且还是个脸蛋儿长得很漂亮的姑娘!”我一直很费解为什么我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会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气,而在我的印象中疯子一直都很漂亮。她叫张彤,我叫她彤姐姐,为什么叫姐姐呢,一来呢我喜欢,二来孩子们都这么叫她,其实孩子们是没有人害怕或者嫌弃她的。
每天早上我妈喊我起床的时候我都会掀开窗帘往楼下张望两眼,因为彤姐姐已经在那里跳舞了。从时间判断她每天六点钟起床,花半个钟头把自己梳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梳两条粗细均匀编得顺滑的辫子,脸上搽过茉莉花味儿的雪花膏,她给自己扑淡淡的粉,画一条细细弯弯的眉毛,其实她本来长得就白,脖子上、手上露出的皮肤都细细白白的,从我记得她开始一直到我离开那里,她每天都是这么漂漂亮亮的。
“疯了倒好,没有发愁的事儿反倒不老了!”这是我妈对彤姐姐另外一句酸溜溜的评价。彤姐姐总是穿一件有两条细背带在背后打一个十字交叉的高腰裙子,裙子的图案有红白格子的也有纯色的还有小碎花的,她穿一双白袜子和脚面上拉一根带子的低帮皮鞋,每天晚上彤姐姐都会把一身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地挂在院子里,人们说她爱干净有洁癖,六十来岁的彤妈妈说:“彤彤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她总是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她的生活很规律很简单,她这样也挺好,不像别人要操心好多的事儿!”
有一天傍晚我坐在路边看天上的云,它们被染成了粉红色,那颜色好看得令我着迷,房子、街道也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我把几张彩色玻璃糖纸蒙到眼睛上,街道一会儿变成了红色的,一会儿变成了绿色的,我透过糖纸看见彤妈妈和彤姐姐,她俩在一楼的院子里,坐在两只小板凳上,彤妈妈在给女儿的发辫上扎彩色的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