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被她们吵得脑仁，无奈一叹：“大人们，料子都是好的，只是皇上勤俭，每年四季衣裳各只添三套，属实用不了这么多。”
女官们只得作罢，裴鸢这才得以安静地为司俨挑选冬装的服色，他这些年偏爱深沉稳重的颜色，衣裳多是黛色，鸦青这些。
年纪轻轻倒是的确衬得他成熟稳重，甚至颇有些高深莫测，当年她进宫时，就险些没能认出来。
他和年少时候的喜好完全不一样了。
她按照司俨如今的习惯选了颜色，指尖落在一块浅云色的浮光锦上，恍然想起当年在人海里初遇司俨的时候，他似乎就是穿了这么一件衣裳。
只是时日已久，她有些不敢确定，何况即便是世家，用的东西也不可能和皇帝的规制相提并论，大约是她记错了。
可她却迟迟移不开目光。
“裴鸢姑娘这眼光极好，皇上想来也是会喜欢这料子的。”
张富贵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惊得裴鸢一颤，连忙收回了手：“张公公，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为了寻姑娘你啊。”
裴鸢心里一咯噔，她出乾元宫之前，林娇娇可正在和司俨告状，这才过了没多久张富贵就找了过来……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可是皇上传召？”
张富贵瞧出她有些紧张，连忙安抚一笑：“正是，皇上说想吃姑娘做的酒酿圆子，咱家不敢耽搁，特意来请你的。”
裴鸢一怔，不敢置信道：“他要吃圆子？不是要问罪？之前柔妃明明……”
“姑娘这话说得，”张富贵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皇上那可是天子，谁是谁非心里明镜儿似的，你只管放宽心……咱们这就回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裴鸢下意识应了一声，等跟着张富贵出了尚宫局，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她利用太后震慑林娇娇的事，司俨一定知道她是故意的，只是没有证据最多不过是再罚她跪一跪。
那点皮肉之苦她撑得住，可现在……
“张公公，皇上真的没提别的？”
想起上回被做了筏子替人立威的事情来，她心里很是不安。
张富贵哭笑不得：“裴鸢姑娘，你就是给咱家十个胆子，咱家也不敢假传圣意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鸢不好再问，心里却多少都有些信了，一股隐蔽的欢喜慢慢自心底窜起来，不管司俨这次是怎么了，他没有偏向林娇娇，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而且酒酿圆子，那是她唯二会做的东西，司俨竟然还记得。
那他们之间还算不错的那段日子，他是不是也没有都忘了？
“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快一些吧。”
她忽而就有些想见司俨了。
张富贵善意一笑，大约是猜透了她的想法，却没多言一个字，只默默加快了脚步。
可两人刚走到御花园，便迎面遇见了昭阳殿里的海棠，她显然是冲着裴鸢来的，直愣愣地堵住了他们往前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