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住的地方叫寿春堂，尤为华贵。
老太太满头白发，面色红润，瞧着就是富贵窝里的。
她身旁坐着一男一女，皆是绫罗绸缎，环佩叮当，恍然如神仙。
老太太被其中少女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瞧见我和生母过来，也有几分慈祥和蔼。
可当相思被周存家的拽到面前，她随即瞪向生母：“邓氏，你要做甚？相思可是我这儿的人！”
生母随意行了个礼：“母亲万安。敢问母亲，这小蹄子蓄意接近您孙子，该如何惩处？”
“她接近成光？”
老太太错愕。
那少年诧异看来，与我对视。
看来他就是徐成光。
“老太太，不是成光，是媳妇的亲生儿子！”
生母把我拉到老太太面前：“我刚把孩子领回来，您就让这个衣服都穿不明白的奴婢服侍他沐浴，真是一派慈爱啊！”
这事说出去是真的不好听——哪家体面老夫人会把自己身边没名没分的丫鬟嫁给孙子？儿子也不行啊！
老太太气得面色发红：“你一派胡言！相思你说，怎么回事？”
相思羞愤欲死，抽抽噎噎，不敢去看老主人：“奴婢……奴婢依照老太太的命令，去二少爷的院里看看有没有缺的，结果奴婢就看见二少爷院里无人伺候沐浴，便想着二少爷也是主子，赶着见老太太，总不能一身……奴婢无颜见老太太了！”
老太太直接瞪我：“果然在外学得劣根！你怎么敢的！”
“我什么都没做，连沐浴都是我一个人来的。”
我气定神闲：“祖母，您即便不是长年清修，但院里的婢女婆子们多为朴素，自尊身份，可您看看相思，孙儿第一眼见她，还以为她是哪个长辈兄弟的小娘呢。”
老太太仔细一看相思，也说不出话。
“好了二弟，”徐成光一挥手，“这丫鬟贪慕荣华，想往上爬罢了。不如祖母，便把她送给二弟吧。”
“可是相思是……”
老太太犹豫。
“祖母，二弟才是你真正的孙子啊。什么好的，紧着他是最重要的。”
徐成光温言。
“好孩子啊。”
老太太满眼泪花。
我问徐成光：
“请问你是……”
“哦，我是成光。”
徐成光站起来，向我行礼：“我给你赔罪，别气着祖母。”
这扣锅的本领是很娴熟。
我问生母：“此人便是那祖母陪房，高嬷嬷的孙子吗？鸠占鹊巢那位？”
徐成光悠然矜贵的面具霎时要裂开。
4
当初的真假少爷案，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我的生母与老太太交恶，老太太身边有个陪房高嬷嬷，又恰好我的生母与高嬷嬷家中儿媳在同天产子。
高嬷嬷的幼孙先天体弱，若是只由一介奴婢家里照拂恐会夭折。
高嬷嬷就偷偷把他和我调换，又撺掇老太太，假借孝道之名把其亲孙抱到寿春堂，从而借了承平侯府的权势，亲力亲为地照料她体弱的幼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