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只要留她音容，行走站立哪里要紧？
三月后的一个冷秋，皇后苏氏崩，未央宫封禁，不准任何人踏迹。
又一场举国同丧，满目山河皆缟素。
这次是外头的人悲恸，与里头的人无关。
由此之后，他用了无数圣手鬼医，便寻天下易容术士，将苏濛照着那个人的样子，木偶似的雕琢粉饰。
于是一囚十六年。
而如今……明帝抱着她，到院子里暖融融的春日头里赏春。
“朕也老了……”
“可你还是一个样子，”
“姑母，”
他明知怀里那人不是她。
“十九年了，你若是投生转世，也该回来看看。”
眼里日光迷蒙，苏濛轻轻叹了口气，十六年一倏忽，她如今该是和明帝口中那人，差不多年纪了。
难怪这些年，明帝发了痴似的。
“段离活不久了。”
苏濛不知他说的是谁，只听明帝又道，“你走之后，他十九年不看朕一眼，好好的师徒像是仇家似的，难怪姑母说他是个小心眼儿的狐狸。”
“他活到五十也算够数，可朕今年才三十九岁……”
明帝突然哽咽：“朕要熬过段离，朕不想死。”
他居所阴冷，食性寒凉，与他那英年早逝的父亲是一脉相承的短命。
“姑母……”
“再叫朕一声阿毓。”
苏濛微微张口，无声。
她放弃了，从他决然将苏濛作为替代时，就已经失去了她。
“阿毓想娘了。”
明帝似乎被人抱着，哭闹着要娘。
陆相宜的臂弯虽纤细却有力，将他一把揽入怀中抱起。
“陛下别怕，臣与你去找……”
“明慈太后。”
平明十九年仲秋，明帝圆月夜酒醉，痛思故人，风邪侵体，后转伤寒。
沉疴难治，一月而崩。
翌日未央宫大火。
帝师段离司丧仪，天子尾七日，冬月初雪夜，坐化登仙。
然明帝膝下子嗣单薄，未有儿息。遂过继宗族子闵秀为帝，并遗诏，着进先陆氏大长公主封，皇族子一人入陆氏宗，复开端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