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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盯向我手里那方沾染了他的血迹的丝帕,薄唇间溢出一丝自嘲的凉笑:
「苏小姐还是离我这种人远些,免得脏了自己。」
他说完便走,颀长单薄的背影与雪色融为一体。
那是我第一次记住他的样子。
倔强,阴郁,狠绝,孤独。
像是蛰伏的兽。
我与许多世家公子贵女们一同长大。
世家交往大多以利为先。
人们看不起秦宴,自然更不会去亲近他——这个贱妓所出,毫无希望的秦家庶子。
我却头衔颇多:
太傅府嫡长女、京城第一才女、未来的太子妃。
所以……
我一向是被众星拱月的那个。
而秦宴,一向是被孤立的那个。
京中世族就这么几家,年年盛事欢宴,总有碰面的时候。
自那次之后,我又远远地见过秦宴几次。
他总是安静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淡淡看着远处的喧嚣,眼底偶然间会闪过一丝不屑。
我与他也有过眼神对上的刹那。
我会对他莞尔示意。
他则冷冷淡淡地错开目光。
有人在背地里讽他——
说他那张脸长得勾魂摄魄,像极了他那个花魁娘亲,一瞧就是**胚子。
我听着不爽。
这种时候,我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便能派上用场。
我会端着最文静贤淑的样子,笑不露齿,礼貌地提醒那些人:
「闲谈论人非,实非君子淑女所为,慎言慎言。
「与其背后说人短,不如静坐思己过。」
……
有时,我厌烦得很了,也会勾着笑,懒洋洋地给那些人讲:
「听说啊,地府分十八层。
「第一层,便是拔舌地狱。
「凡是挑拨离间、多嘴多舌、诽谤加害、说谎骗人者,死后都会被打入这一层。小鬼会掰开那人的嘴,铁钳夹舌,生生拔下……但是又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
讲完,我面不改色,佯作淡然地摇扇饮茶。
天知道,我有多么厌恶他们的聒噪。
天知道,我每天装温良淑女有多累。
天知道,我烦得想拔了他们的舌头。
这招总是比温言温语的提醒更奏效。
每每我这样说,周围便会立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只不过……
再奏效的手段,也偶尔会有意外。
那一次,旁人听了我的拔舌地狱之谈,皆收敛闭嘴。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