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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捏着的一只灰不溜秋的东西,肚皮收缩,不自禁地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声。加入王麻子的队伍四天了,四天来,每天两顿,吃的都是这玩意。量实在是太少,所以往往,前面才吃下去,肚皮才有点鼓起来的意向,后面又饿瘪了。他惯性地伸手接过来,咬一口,差点把牙崩掉,想发火来着,可是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忍住,梗着脖子使劲地咀嚼两口,然后囫囵吞枣一般吞了下去。
“别急,慢点。来口水,”嘶哑的声音着实难听,就好像两块生锈了的铁在互相摩擦。
他的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烟熏嗓,至少在这个时代,是没人懂得欣赏的。
王麻子自己说的,出四川的时候有一百多号人,九十几条枪,在梁光头的麾下,战力首屈一指。现在,枪倒是比以前好了,鸟铳早就换成了三八大盖、中正式,但是老兄弟只剩十来个,其他的,都是战场上捡的孤魂野鬼。
“人死鸟朝天,但是格老。子的,我们是爷们哪!是爷们,就要活出个爷们样来!狗日的小日本,老子裤裆这么大一点地方,就敢染指我们大中华——谁给他的胆子!兄弟们,跟着老子,把他们的蛋黄给揍出来!”
“嘶哑的声音”也是王麻子捡的,因为实在是扛不动长枪,就被他要求当了一名厨子。
嗯,朱弘文从军路上遇到过的,最蹩脚的厨子。
朱弘文接过他手上瘪了好大一块的水壶,仰脖子灌了一口。然后,再接再厉,连嚼带吞,将厨子口中的“麸饼”吞进了肚子。
吃得太急,喉咙口梗着了,他有点艰难地爬起来,转身,背对厨子,说:“捶两下。”
战场上吃饭,不能不急,因为也许下一刻就会爆发战斗。而即使能撑到最后,到时候麸饼要不被炸没了,或者蘸了人血,吃还是不吃?
厨子用力帮他捶背,他抬头看天,眼神再次变得浑浊起来。明明是大白天的晌午,太阳明明高高地挂着,可是,因为硝烟的缘故,天色却好像是近夜黄昏一样,整个灰蒙蒙的。
天是大中华的天,所以它也知道悲伤?
“沙场硝烟稠,钢枪胜水凉——”他情不自禁地张嘴念叨了两句,明明意犹未尽,可就是戛然而止。
好吧,且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