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还有好几个姑娘看中我哩。我的眼睛又圆又大,有几个看相先生时常跟我开玩笑说,我的瞳孔异于常人,隐藏着非同一般的聪明才智,以后必定会富甲一方。我从来不相信他讲的话,当时那点工资还不够交孩子们的学费,讲发迹岂不是天方夜谈,就对他一笑了之。
可是,世事难料,在一个礼拜日的清晨,太阳还没有从山窝里升起来,浓雾还厚厚地掩盖着我的小村庄,小燕子就把我弄醒了——她爬到我的身子上又是捏着鼻子又吹耳朵,叫你根本无法再睡下去。我一醒过来,小燕子就拍起手掌欢笑着跑出了房子,到屋厅里写当日的作业了。一会,我推开窗户,外面立即就传来“唧着、唧着”清脆的麻雀声,无论是屋檐下还是树叶上都挂满了豆一般的露珠,这些露珠晶莹剔透,雨点一般不断地滴落到地上,清风一阵阵扑面而来,使我顿时对这种蒙笼、这么凉爽的天气感到十分满意,甚至认为一整天都会是这么惬意的。我的村庄处在一片群山脚下,零零丁丁,显得偏僻又渺小。
吃过早餐之后,我就步出房子,背起靠在屋角边上那张湿漉漉的铁犁,牵走绑在草棚里的那条大水牛,披着晨衣,踏着雾水,轻快地朝山窝走去,想尽快把那里的一块末开垦的稻田翻起来,免得仲夏里滚烫的阳光把自己晒成焦炭,明天又能继续跟孩子们上课。我这头大水牛膘肥体壮,毛色发亮,有使不完的劲,干活起来从来不会偷懒。这家伙平时一天能犁完两亩农田,所以今天我非常有把握能在上午之前完成任务。那天,我跟往时一样,只戴着一顶席草帽,穿着一件白衫衣和一条浅蓝色西装短裤,脚踏一双黑胶鞋。在耕地的时候,我就把胶鞋放到田埂上,赤脚走进泥土里,扬起一条泥竹枝,在大水牛要拐弯或又要耕作另一行时,我就会吆喝一声,同时将竹枝啪啪的打到泥土上。田野里藏着很多蚯蚓和黄蟮,它们纷纷地从已翻身的泥土里爬出来,接着又从我的脚底下悄然地钻到另一块泥土的蓬隙去,那些翻了身的泥土湿透润滑,在慢慢上升的太阳照射下,冒着青烟,灼灼发光。
山窝后面是一大片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