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来,她们在宫中为阁老做了这么多事,阁老怎么忍心这么对她?
初妍丢了一块帕子给她,嫌弃道:“你看你,哭什么?人生在世,总有一死,不过是早一步或晚一步罢了。”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哭又何益?
从入宫的那一天起,她心里就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
狡兔死,走狗烹,早在阿兄对二叔那一房斩尽杀绝那一刻,她便已明白,纵然那人手拈佛珠,身染檀香,那颗心却是硬的,冷的,没有丝毫慈悲之念。
她犯过大错,触了他的逆鳞,他怎么会在意她的死活?从前一再救她助她,不过是她还有用处罢了。
如今,永寿帝已死,诚王称帝,她再无用处,他没有亲自动手已是慈悲,她又怎能将生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香椽哭得更厉害了,不甘地扑了上来,试图保护她,被姬皇后带来的宫人硬生生拉开。白绫绕上初妍纤细秀美的脖颈,一点点收紧。
原来,被勒死的滋味是这样的……初妍试图抬手,浑身的力气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窒息的感觉一点点消散。
她就要死了。
恍惚中,似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而入,红袍玉带,眉目清隽,俊雅无双。那是阿兄的身影。他有着清冷如谪仙的容颜,也有着天底下最狠的心肠。
他到底还是来了。
“阿兄……”她嘴唇嚅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无力地闭上了眼。
再见,再也不见!
她欠他的,欠宋家的,都已还清。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要再做他的妹妹!
意识的最后,她仿佛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沉香木的香气萦绕鼻端。姬皇后歉意的声音响起,缥缈如在天边:“知寒,宁太妃畏罪自尽,本宫拦之不及……”
畏罪自尽?呵,这个姬氏,还真是敢做不敢当啊。
……
早春二月,寒意兀自料峭。陈旧的窗纸破了洞,寒风呼呼灌入。热腾腾的药放在案上,只一会儿便没了热气。
红蓼穿着薄薄的夹棉小袄,从外面跑进来,冻得直跺脚。
屋子里没有生炭盆,冷得冰窟窿般。靠墙的榻上,不时有咳嗽声传出。一床旧被裹成一团,只在上方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如墨青丝蜿蜒散在竹枕旁,衬得竹枕上那张小小的脸儿越发惨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