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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三四岁的时候,时常被母亲用一根红褐色的背带,背带正中央绣着“连生贵子”背在身后,她则时睡时醒,耳朵和小侧脸紧紧的贴在母亲的后背,母亲上课时用力突然大声一吼,她就会惊醒,不一会她又听着母亲念课文平缓的声音入睡。再大点,她已经不肯让母亲背在后面,于是被母亲拎到去她爷爷家去。
她爷爷住在离小学步行三分钟不到的一个村子里。只不过每次母亲把她放下,她立刻哇哇大哭。直到爷爷拿出新编好的小兔子、小羊羔一些小玩意给她,然后她母亲看着她已经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手上的竹编小兔子,就在一边缓缓的说要去山上砍竹笋,然后偷偷的溜回学校教课。
她爷爷每次拿出来的东西还不能重样,一旦她看到是上次的兔子,稚嫩的小手还会一把推开:“这个是上次的,我不要!我要回家!”
她大一点,常常跟着爷爷到山上砍竹子,然后爷孙俩人,老的扛一捆,小的拖一根,往家走。
爷爷家院子里晒满了篾成条的竹片,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挂着编好的提篮、筛子、簸箕、背篓、鱼筌、箩筐、撮箕。
扛回来的竹子,要由她爷爷把竹子劈开,对剖再对剖,剖成一样大小的竹片,再将竹皮剖出来。
她总是听爷爷说:“百斤竹子八两丝,这竹皮可剖成比头发丝还细的青篾丝……”
一会又听到爷爷说:“篾匠穷三代,当篾匠,这个活计要手指功夫,要有劲,女孩子家家,只能编点篾丝,那个太难喽……”
“别学你爹爹,偏偏捡了我这手艺,到外面去瞎混这么多年没回过家,丢下你们孤儿寡母……”
爷爷的这套,她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等她也从这所小学毕业,母亲又把她送到不远的一处中学,但是她终归还是在烟墩镇,还是跟着爷爷上山砍竹子,只不过她编出来的簸箕或者竹筐,比她爷爷做的还要匀称,精巧,她刮出来的篾条,非常光滑圆润,粗细一致。
她时常跟着爷爷拿着编好的提篮、筛子、簸箕、背篓、鱼筌、箩筐、撮箕到镇上卖,那些粗竹篾片编的东西里面,总是掺杂有一些田青青编的一些细丝制品,比如像个鸟巢的,像鸭子后背展开的提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