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为长,燕王为嫡,只因燕王封地靠近京畿,皇位便成了燕王囊中之物。如何甘心?谋划三年,本想趁局势不稳与其一争,只是没想到中立派的大臣们早已不知何时投诚新皇,先皇建立的亲兵也悉数交由燕王掌管。
起兵之前,沈宁风便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直到现在沈琬仍能记起爹跟她谈话时认真的神情。他说:“绵绵,我们沈家与鲁王殿下早已成为一体,起事是沈家的决定。但你是沈琬唯一的孩子,作为父亲,我只愿你平安喜乐。记住,此事若成自然好,若败也莫要心生怨怼,成王败寇,仅此而已。还有一事要托付给你。”
兵败那日,沈宁风将沈琬送至一处小院,谎称是十二坊坊主春娘的亲戚。而沈府内院当天就失了火,仵作凭借未烧化的首饰判定一对相拥的焦尸就是沈宁风的妻女。而沈琬在京城的别院被软禁了五个月,直到沈家秋后问斩,她都未曾见过那位救下她的春娘露面。
十二坊原是教坊司的一支,同隶属礼部,后来先皇改革官制,专门划坊管理,因着划了十二座坊市,得名“十二坊”,一方面向宫中充入乖巧伶俐的婢女,一方面培养经营官妓倌人纳税。沈琬来时曾听爹爹说过春娘与燕王、鲁王有旧,如若真他们兵败,春娘会是世上唯一能护佑她的人。
沈宁风行刑那日,沈琬趁人群混乱时逃出,混在人群之中看完了全程。监斩官是陈逸秋,是父亲担主考官时的探花郎,算是沈宁风的门生。问斩前他下场行了一个学生礼,道:“老师可还有遗言?”
沈宁风带着一贯温和的笑意向他颔首,反而十分关切地宽慰他:“各为其主罢了,死得其所,并无憾事,文思你不必心存抱歉。只是你最是纯善不过,不肯折腰,往后须得警惕小人,莫要因少年意气得罪权贵。”
文思,是陈逸秋的字。他嘴唇微微翕动,深深地看了沈宁风一眼,最终又是一拜,说:“学生明白,老师放心。”
午时三刻已到,天却逐渐阴下来。刀斧手领了火签令准备行刑。沈宁风面上带着从容的笑,向着鲁王封地的方向跪下,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的眼睛依旧睁着,却已身首异处。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