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识，”她不愿说出实情，是她自今年开始就频繁做梦，梦中有人说她的黛是青山如黛的黛，是粉黛的黛，这些梦境她羞于启齿，但又怕傅予白追问，怯声补了一句：“是小姐教奴婢的。”
她口中的小姐，便是沈如绫。
傅予白懒得听沈家的事情，更对自己的未婚妻毫无兴致。
擦完脸上的汗，随手解开衣袍裸露出大片铜色结实的肌理，擦拭腰侧胸膛的汗水。
眼前的小丫鬟涨红了脸，极力避开视线。
傅予白余光瞧见，“亏你还是国公府送来的试婚丫鬟，假若你家小姐嫁入我傅家门，你在房中侍候时也这样闪闪躲躲的不成？”
语气轻描淡写，却烫得青黛耳垂血红。
“回大公子，奴婢是二等丫鬟，按规矩并不会随小姐入傅府。”
不是不在房中侍候，而是根本不会进傅府。
这话本没有错，却不知哪个字惹怒了傅予白。
只听见他冷笑一声，“不入傅府？”
听得青黛心口狂跳，愈发做恭敬状，低垂的连脸色都不可见。
随之两腮一痛，粗粝长满厚茧的手指用力掐住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脸，他不曾惜力，沉声命令：“下次回话时抬头，记住了吗？”
久经沙场的武将身上隐有嗜血凶狠。
视线压迫逼视，令人生出一种沦为猎物的恐惧。
可——
他言语里的意思比恐惧更骇人。
下人回主子话时，如何能直视主子。
青黛乱了心绪，听闻傅予白傅大将军不近女色、杀伐果断，北疆那些妖娆异女都不曾让他动心，为何、为何他偏偏要对自己这样？
难道只是因她是试婚丫鬟？
令他不必顾忌世人眼光，可以任由他为所欲为？
青黛愈发怕他的喜怒不定，只想退开躲开，视线更不敢触碰他的眼神一下：“大、大公子……这不合规矩。”
她越躲，傅予白却不肯轻易松开她。
他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拽起，将人逼至自己的身前，“规矩，”他淡淡一笑，眼神却幽暗涌动：“你确定要在这清竹院中和我强调规矩？”
这一眼，是上位者被卑贱之人的睥睨。
如是一只蝼蚁，只要她敢露出一丁点反骨，立刻就要被碾死。
青黛浑身一颤，身躯对威赫权势下意识的臣服。
“奴婢……记住了……”
这一句出口时，她眼眶一阵酸痛。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竟是落下一滴眼泪。
她怕的唇色褪去，生怕又要惹他动怒。
但他似乎在得了自己的臣服后，眼底那抹戾气淡了些，粗粝的手指擦过她的眼角，动作毫无温柔之意，“你又在哭什么。”
哪怕他此刻不见怒色，可青黛却愈发怕的狠了。
不知他究竟要如何……
她胆战心惊，声音里夹着哭调，“大公子莫要为难奴婢……”如果是其他府中姐妹面对眼下的处境，或许会动了旁的心思，但在她领下试婚这一差事时，国公府就将规矩说死了，一旦她起异心有的是法子发卖自己，她要供父亲的药钱，要养着小妹，她的人生卑贱脆弱如一张薄纸，经不起一丝风吹，她大着胆子说道：“今秋后……我家小姐就要嫁入傅府，您是未来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