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灭手机，看着遗像，终于露出一笑。
看来不久之后，我的遗像就会与她并排摆放了。
实在是，太好了。
爸妈终于不用再继续怪我了，我也将迎来我的救赎。
可为何期待之余，内心还是似有无底深渊般的恐慌感席卷着我，叫我无法呼吸。
4
夜半，妈妈屋中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白色天花板，看着在月的余光下漂浮的灰尘。
窗外树影层层交错，倒映在屋内，让空间也变得破碎。
这样安静的夜，缥缈的哭声仿佛有千斤重，让我无法呼吸。
缓久，
我想，我认个错呢？
哪怕我不知道我错在哪。
或许说，温妍的死就是我最大的错，从此之后我做什么都不对。
但我还是来到了妈妈门前。
房间的木制门上有些许划痕，他们来源于我与温妍儿时的玩闹。
我就那么站着，想敲门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哽咽着，话里带着哭腔：“你还记得她们小时候吗？
妍妍十岁那年，刘伯带她们去拍写真，拍完回来，妍妍说姐姐好可爱，摄像机闪一下，姐姐的眼睛就眨一下，姐姐的眼睛亮亮的，像个小精灵。”
妈妈顿了下，哭声几乎压抑不住：“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她看的，我也以为只是看了几眼。
可等到照片洗出来我才发现，每一张照片，妍妍的眼睛都没离开过……”
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被妈妈咽了回去。
那个名字叫温曦，也曾承载着爱意所起，如今无人愿提起。
“从小到大，妍妍的眼里只有她，有时候我就想，要是妍妍没那么在意她，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呢？”
微风拂过我的发丝，随着妈妈的声音，犹如恶魔低语。
似乎所有人都希望死去的是我，而不是温妍。
温妍真的有那么好吗？
可为什么我们的记忆不同呢？
夏季的树荫下，伴随着阵阵蝉鸣。
一家人围坐一起吃着刚切开的冰镇西瓜，温妍很闹，我吃哪一块她都要抢。
但爸妈从不会去管她，只要她开心，我的感受有什么所谓？
又像上学时，我跟哪个男同学走得近，她都会让对方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
包括纪恒，那个我暗恋了很久的男孩，最后也成了她的男朋友。
在她死后不遗余力地讥讽我的感情，对我百般折磨。
“只能怪妍妍太在乎她了。”
爸爸沧桑的声音响起，将我从思绪中拉回。
木制门上儿时的划痕仿佛划进我心里，划得心脏血淋淋的疼。
是啊，都怪温妍太在乎我了。
所以死的是她，而不是我。
谁不想活着呢？我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有时我也觉得我自己奇怪。
在死亡面前，我想活着。
可活下来了，我又想去死。
我想，或许正是因为活下来才彻底认清了，哪怕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爸妈的眼里还是只有那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