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稚却不敢回头去看，生怕会被莲池对面的贺止瞧见。
“皇嫂。”贺彧低头去看南稚，“我是否应替你回他一声？”
南稚连连摇头，并以极为哀怨的眼神望着贺彧，仿佛在示意他弯下身子，不要让贺止发现。
贺彧心头一紧，眉头紧蹙的同时，身形不由自主地躬下来，他与她，如同藏身在玉石桌后头，徒留贺止一人在池子对岸奔走寻找。
彼此轻微的吐息拂在面上，南稚望着近在咫尺的贺彧，眼里浮现出一丝感激之色。
贺彧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他探出手掌，手指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南稚惊慌地向后去躲，贺彧指尖撩动起她一两丝鬓发，拂到她耳后，低声一句：“不必惊慌，我只是帮皇嫂捋过青丝罢了。”
南稚低头不语，似在屏息等候贺止离去。
而贺彧静默地凝视着她，也许是方才触碰到她肌肤的热度一路爬去了他心底，心池涟漪卷起了层层波澜，他略一垂眼，漠然道：“皇嫂今日对太子不敬之罪，尚未能恕。”
南稚心下一沉，知晓贺彧不会轻易饶过她，便垂首轻声道：“臣妇愿意领罚。只要……殿下能遵守臣妇今日参宴的约定。”
贺彧冷笑，“有罪之人竟还胆敢和我讲条件？”
“臣妇不敢，只是，殿下答应臣妇在先，即便臣妇读书不多，也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殿下贵为太子，自是不能因小失大。”
“你是在暗示本太子——皇嫂是面危墙不成？”
南稚压低了声音，再道：“太后既答应了为南殿置办冬衣，便不会吝啬小小俸禄。”她顿了顿，鼓足勇气一般，“只望太子殿下能够成全。”
她垂首的模样，像极了高傲的仙鹤垂下颈子。
贺彧的目光落在她裸露出的莹白脖颈上，不觉间扬起了嘴角。
他道：“皇嫂真是个固执的女子，区区一百五十的俸禄，也值得你数次对我低头。”
“臣妇夫君身子不适，万万不能少了这俸禄抓药。”
“你夫妻二人倒是伉俪情深，也令我有几分动容。”贺彧这话不对心，显露出一丝嘲讽，很快便道：“待我择一日，将太后安排东宫置办的晚冬行头送去你南殿，至于俸禄嘛……你且还是要耐心地等上一等。”
南稚悲戚地看着贺彧。
“皇嫂用这种眼神看我也是没用的。”贺彧垂了眼，不再看她，站起身时，又留下一句：“不过，东宫送去南殿的物件，不止有晚冬行头。”
南稚愣了愣，转头看向贺彧，他已经下了小榭，朝着回往宴席的长廊前去了。
他步子走得急，抖了抖后背衣衫时，发现已被汗水浸湿，粘痒难耐。
落在身后的是贺止的声音，他喊着“稚儿，可算找见你了……”
紧随其后的，是她那声柔情似水的“夫君”。
听到那夫妻二人对话的贺彧神色烦躁，步子则迈得更大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