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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窥女室,图谋不轨,这等人死不足惜。”不等她应答,黑袍人摇头一叹,“用惯了刀剑的手,拿上针线也不像样,你若软了心肠,今后怎还做得了刺客?”
他的声音比面容更加怪异,沙哑如瓦砾摩擦,九娘心头一凛,晃身闪近,簪刀刺向黑袍人咽喉要害,这一下迅疾无匹,几在电光石火间,却在穿喉之前被屈指弹开,一只干瘦的手趁势搭在她腕上,五指齐收用劲,便要折她筋骨。
簪刀不过四寸长,难以回荡自救,九娘虽惊不乱,翻身倒挂,抬腿踢向黑袍人头顶,被他横臂挡住,左手攒拳,攻其腋下空门,两人一合即分,各自退步。
腕上多了五道青黑指印,传来阵阵刺痛,不等九娘再度出手,黑袍人已纵身扑至,双掌疾出,一招一式猛如狂风骤雨,迫得她转攻为守,见招拆招,滴水不漏,奈何陋室狭窄,九娘一退再退,背脊已靠上墙壁,不由暗骂一声“糟糕”。
下一刻,黑袍人欺身而近,撮掌成刀悍然劈落,九娘仓促偏头,那只手掌以毫厘之差贴鬓切入墙中,灰尘簌簌,迸开的碎石擦破她额角,却见寒光疾闪,一枚藏在发间的牛毛细针借机射出,直向黑袍人右眼戳来!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细针瞬息便到,黑袍人忙侧身闪避,九娘的簪刀走偏锋斜抹而来,将要割断他咽喉,却闻一声冷笑,灯火骤灭,室内陷入一片昏黑。
眼前猝然失光,九娘浑身一僵,簪刀也滞在半途,紧接着胸腹吃痛,黑袍人一拳打在她膻中穴,复又擒肩锁关,一爪将她抛了出去。
斗室左侧立了一面竹屏风,登时被九娘撞了个支离破碎,她半边身子麻木,险些爬不起来,黑暗里视物模糊,只听得刻意放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黑袍人立足站定,枯枝般的手就要罩在九娘顶门上,而她内息走岔,委顿在地,已无还击之力,忽地开口唤道:“师父!”
话音落下,那只手陡然悬停在她头顶寸许之处。
屋里静了一阵,黑暗好似打翻的砚台,变得愈发浓重,九娘只觉心悸,呼吸变得短促且急,若非连绵雨声传入耳中,她几乎以为自己堕入了阴曹。
正当此时,黑袍人的手缓缓下移,挑起她的脸庞,轻轻摩挲了两下,桌上油灯随之重燃,失而复得的火光化作利剑,刺得九娘双目一疼,却是舍不得闭上眼。
她披头散发,唇边见血,五脏六腑皆作痛,却是咬牙向后一避,撑着膝盖踉跄起身,这才松开左手,狞恶的人皮面具同半截簪刀一块儿落了地。
在那紧要关头,九娘不及招架,又是退无可退,索性转守为攻,临危变招一撩刀,人被抛飞出去,这张面具也为利刃揭走,露出黑袍人的真容来。
灯火如豆,照出一张青白瘦削的面孔,眉目还算俊朗,血色寡淡,只上了年岁,又被刀划伤一道,难掩憔悴,当下神情阴鸷,比那干尸般的假脸更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