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天气极好的夜晚，他下朝回来，我与他心平气和地吃了一顿饭。
他似乎因为我的主动邀请而开心，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我的心情也很好。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成败与否，我都将获得解脱。
我将迷药下在了他的茶里，他没有任何迟疑就喝了下去。
夜晚入睡后，我从枕头下，拿出了白天藏好的一块花瓶碎片。
那是我白天故意打碎的一个花瓶，在丫鬟们打扫的时候，偷偷藏了一片。
没办法，他把家里所有利器都收起来了，我只能用这种方法。
我侧过身，将碎片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眼看着那碎片割破了他的皮肤，流出了鲜血，我却猛地停住了动作。
不知为何，看着他安详的睡脸，我忽然想起了前些年他带我去看过的，楚国的百姓。
那是与灭国前的洛水子民一样，沐浴在平安盛世中才会有的笑容。
他还带我去了洛水国。
那里如今已经变成了楚国的附属地，统治者也变成了摄政王的人。
短短三年，那里竟然已经全然看不出战火的痕迹了，百姓的脸上，是如灭国前一般的欢声笑颜。
没有记得三年前的洛水皇室了。
百姓们只关心，谁会让他们吃饱饭。
也或许是，那些记得洛水皇室的人，都已经被摄政王处决了吧。
碎片抵在他的脖颈处，我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我为自己找了许多理由。
譬如楚国的小皇帝是个废物，如果摄政王死了，楚国必将大乱，那么天下又将陷入战火之中。
譬如他将洛水的百姓照看的很好，让他们仿佛没有经受战火侵扰。
只是我最不愿意承认的那个理由，是我真的将他当成了夫君，我无法下手杀害一个与我同床共枕朝夕与共的人。
我松了碎片，趴在他胸膛上泪流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顶上忽然抚上一只手，而后我听见了他无奈地叹息：“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以后不要再想着杀我了，你没有机会了。所以要好好养身体知道吗？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或许还会有报仇的机会。”
没有机会了。
我心中默念道，我放弃了。
仇恨，爱意，连同我的生命，我将一同放弃。
不知他与那个南国小公主达成了什么交易，那个小公主开始为我调养身体。
只是不知为何，那小公主见我，总是带着明显的敌意。
我本以为她是知道了摄政王出兵的理由，结果在撞破她和摄政王亲热的场面时，我才知道她对我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
我不明白，我问他：“你是对亡国公主有什么癖好吗？”
我以为他是爱我的，甚至因为他的爱沦陷进地狱，放弃了最后报仇的机会。
可如今看来，连他的爱也是这么可笑。
他没有回答我这个讽刺的问题，只说：“她答应会为你调理身体，条件是我要做她的男人。”
太讽刺了，怎么会有这么讽刺的事情。
“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大夫了吗？”我质问他，“我为什么非要用她给我调理身体？为什么要一边承受着你的背叛，还有一边承受着你所谓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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