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请我坐下,夸奖的话似不要钱般:「陆姑娘实乃巾帼英雄,此次剿匪解决父皇的心腹大患,来日必会有重赏,姑娘年岁不过二十,实乃有陆老将军的当年风范呐!」我恭敬回答:「太子言重了,这不过是臣子的本分。」心里想到一个词——【黄鼠狼给鸡拜年】,他特意称我陆姑娘而不是将军。
太子又是一番夸奖,这才说明来意:「昨日方府婚礼的事,我已经听说,方侍郎这番举动实在过分,完全是将陆家颜面踩在地上,皇帝特派我来询问姑娘有什么想法?」我心下了然,这是来试探我的态度。
只是,这事一夜时间就能传入宫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适时露出愤恨的表情:「方侍郎欺人太甚,纵然臣与他有幼时情谊,可他公然羞辱臣,那方、陆两家的姻缘就此作罢,陆家与他断绝来往便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太子听到我说「姻缘作罢」时,面色有片刻松弛。
太子接着问:「出了这样大的事,陆姑娘想要什么补偿?」我答道:「听凭上意,臣不敢有所求。」太子得了我的回答,起身告辞。
侧身经过,他似无意般在我身边说了句:「陆姑娘莫要难过,世间好儿郎有的是,方淮北不过一介蠢夫,陆姑娘应当看看其他人。」一阵清风刮过,眼前布帘翻飞,太子高挑的身影被遮掩其中。
我垂眸道:「殿下说的是。」
太子走后,我仍然没有走,坐在二楼盯着楼下。
我眼力极佳,清楚望见街角隐秘处一个陌生姑娘被一群大汉围住,她脸上的恐惧很是明显。
路人行色匆匆,谁也不敢停留。
我思绪不禁飘回到十二岁那年。
十二岁一过,我娘亲突然意识到我舞得一手好枪法,却不能帮夫婿缝补衣物,京城谁家会娶这样的女子呢?
于是我每日再不能出门撒野,而是被强制关在房里研究女工。
那铁针和细线让我束手无策,每日唉声叹气。
一日傍晚,方淮北溜进院子,他神色慌张,语气无奈:「南姐,怎么办?我被人缠上了!」我一听方淮北惹了麻烦,连忙把针线一扔,嘴角的笑压不住:「怎么回事?你快说来听听!」方淮北面色痛苦,憋了半天才说出事情。
原来他偶遇一女子被数名混混围住,要求她交出身上的财帛,那女子哭得好不可怜。
方淮北看不下去,灵机一动大喊自己已报官,官差随后就到。
混混信了他的谎话,听闻似鸟兽作散。
本是一桩英雄救美之事,没想到那女子竟然缠上方淮北,表示愿意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我酸溜溜地问:「怎么?有美人倒贴你还不乐意?」方淮北面色惨白,并不欣喜:「我不过是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那女子当场就要让我和她签订婚书,说我不娶她便去官府递状子,告我轻薄良家女子。」我顿时倒在床上笑作一团,方淮北穿着富贵,这明显是被人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