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水里一直没几条鱼跟人家钓不上鱼送只鸡有关系吗？走时给带只鸡总比白花钱空手而回好吧！”
“嗨，”魏西华把玩着怀表，机括一会打开一会关闭，壳子里的女孩背影窈窕婉转时隐时现：“毅脯你了解我，事都过去了，自来这种小人行径我是不齿说的。做买卖出奇制胜那是人家本事。商场，如战场啊！可战场两军对峙真刀真枪，流血露肠子赢就是赢了，商场竟是些勾心斗角耍赖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明里暗里要面对多少埋伏，这份小心翼翼不提也罢。”
“买卖能做大主要看格局，同样一堆砖头，你把它放咱大周的皇城它就是护城的铁卫，可你要给它箩在院子里它就是堆破烂。咱们都是夹在砖头缝隙里活着的蛐蛐，放在哪都是一辈子。眼界，就眼巴前儿那么大点儿。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都说吴大人有大量忧国忧民，我却听出个小肚鸡肠，挟私报复。”
周先生上了年纪，时不时的喝点小酒总要慨叹一番不如意的人生。
他的一生原该流光溢彩计划着封侯拜相，万众瞩目才对，准是老天爷打了盹儿，叫他投胎的时候忘了自己是个近视眼，没提醒他拿眼镜。
唏嘘一番，几个人都沉默着没了说话的力气。
子时已过，拳头粗的洋烛啪啪爆起几个烛花眼看就要熄灭。
光线渐暗，甘大奶奶悄悄换上几棵粗壮的，替换下来的舍不得扔已经积攒了小小的一袋洋烛头，等回家找个盘子化开，捻个蜡蕊子，凑合一下就能接着用。
这种洋蜡烛在集市里并不多见，比魏县百姓常用的要贵，同样那么大一块儿，人家这种就是好用，不冒黑烟没有辣鼻子的怪味儿，将来周先生写字儿就不怕伤视力了。
魏西华管甘大奶奶叫表嫂，如今周毅脯带着甘大奶奶住在人家府里，自然不如自己家里随便，男人们吃酒，甘大奶奶就耐着性子在外间陪着，他们不走她也没法睡。
甘大奶奶挑帘小声叫出周先生，贴着身子拽着他低下头附耳悄声道：“你问了吗？”
“哎，这急什么，现下我们两个老的正在人家家里住着，地位不平等，咱们正是落下成的时候，你叫我如何张得开这张嘴？回家再从长计议吧！”
“这可是咱们家的大事，关系着蓉姐。”甘大奶奶一辈子都在嫌周毅脯窝囊，不知道为自己家人谋划，一时俩人说呛呛起来，甘大奶奶拿养了一寸冒尖的红指甲盖子使劲掐着周先生小臂上那点儿肥肉来回拧：“叫你办个事那么费劲是吧？”
周毅脯哎呦哎呦咧着嘴倒吸凉气，深恐尴尬事都叫旁人听了去笑话他。
魏西华宵夜，喜子没在身边，管家只能自己跟着伺候，眼看菜吃的差不多要净碟儿了，甘大奶奶并没有加菜的意思，只好唤身边的小斯打伞去灶上要酒菜：“不要费事的，你就给添个下酒的，再预备个下饭的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