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沈懿——睡在一起?
我包扎的动作一顿,伤口不断流血,药粉洒在身上,痛出一身冷汗,明明在战场上受伤时,也没有这么痛。
日思夜想地见面,没有嘘寒问暖,没有热切拥抱。
他牵着旁人的手,说我只是他的将军。
我不愿多想,告诫自己沈懿不会变的,他说,我替他守国,他替我守身。
他总不能骗我。
3
来了军营之后,明钰处处不适应。
她无心打翻了我端过去的羊肉汤,「这个东西好腥膻啊!将军姐姐,我想吃梅花糕,就是沈懿种在园子里的那株梅花,那树花做成果子好香好香的。」
落入沙土中的汤冒着热气。
这是军营里最后一块肉,我端给沈懿,他却说明钰没尝过,先送给她尝尝。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前他不管是什么新鲜好吃的,都是先让我尝的。
现在他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明钰。
他情愿自己跟着一帮兵蛋子喝糙米。
晚上他跟明钰一个帐子,说军营里物资紧缺,不给大伙添麻烦。
我看着他搂着明钰进去,脸上挂着清浅的笑。
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纯之,你来帮我上药吧。
比这重得多的伤我都受过,我从没喊过一声疼,可是现在却痛得这么厉害,从手臂一路麻到心脏,泛着细细密密的酸意。
我抹了把脸,从帐里捡了狐裘,送去给沈懿。
他怕冷,往年冬日都是盘在我身上,脑袋蹭着我脖颈,说无疾最好了。
我进去,心脏却猛地凉了血,明钰坐在沈懿腿上,亲昵搂着他的脖子。
像我曾经无数次向沈懿撒娇那样。
沈懿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他满心满眼都是明钰。
我看着他把我冒雪猎来的裘衣披在明钰身上,雪白的毛发衬着佳人粉腮桃红,他问狐裘还有第二匹吗?明钰畏寒,晚上怕她睡不好。
他说话声音那么温柔,却不是对着我。
她被宠得像一只小孔雀,骄傲得意,毛色漂亮。
而我身上铁甲未卸,一身衣衫染尽塞外风沙,也不怪他昨日说我颜色消减,不胜从前。
原来他们注定会相爱,哪怕我抢在前面出现。
也都只是铺垫。
4
明钰吵着要上战场。
像个闹着吃糖的稚子。
说她也想为大魏出一份力。
沈懿劝她不过,只得让我多些照料。
他说,明钰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她高兴就随她去吧,只要她开心就好。
她坐在我的马上,兴奋地不住扭头欢笑。
越是临近战场,死尸愈多,尸山血海。
她骇得小脸惨白,再没了之前的娇俏神色,闹着要沈懿抱她。
沈懿无法,伸出臂弯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不住数落她小女娃上什么战场,叫他平添担忧。
我晃了神,从前他抱着我,脸色认真说,「女子也可以做男人做的事,上战场杀敌报国,而非做那府中鸟笼中雀,你大可成为那大漠白杨。江南垂柳虽好,却少些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