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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自庸道:“未必。那时对立双方都已箭在弦上,就算令尊愿意放弃爵位,恐怕你二叔登上帝位之后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你二叔为人精明,绝不会贻人口实、令他自己无法对天下交代。”
“这话怎么说?”
“你熟读经史,应该记得三国时期曹操病危,他的两个儿子曹丕和曹植争夺大位的故事吧?”
“当然记得。”
邵自庸道:“诚如曹丕和曹植之争,倘若我是你二叔,又怎会容忍一个威望和战功和他不相上下的大哥酣卧榻边?曹丕做了魏王之后,也是想尽办法要除掉曹植,若非卞太后求情,曹植就非死不可了。同样,令尊兄弟的恩怨一开始就无法和解,最终要么是你的二叔死,要么是你父亲和你三叔死,两方无论如何只能留下其中一方。”
李钲知道了多年来横塞胸臆的身世疑团,如今又压上了一团更重的疑云,当年的父亲和二叔真如邵自庸所言非你死我活不可。
那么二叔唐太宗他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唐太宗不但杀了自己的大哥和三弟,连他的侄儿们一个也没放过,包括自己的母亲和三叔以及其一同起事的长辈,尽数死在了“玄武门事变”之中。
这已让李钲气恨难平,心头淌血了;若说唐太宗是个“坏人”,他治理天下的确井井有条,百姓无不感恩戴德额手称庆,如此一来,难道自己父亲和三叔反而成了“坏人”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明知他到了可以辞别师门的年纪,却不许他离开。
他知道师父一是爱他心切,二是不想他卷入到这冤冤相报的仇杀血腥中去。
师父对他爱之深爱之切,无时不刻不令他心存感激之情。
他心中想道:“照这样分析,二叔当年的所作所为当真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扬东海之波,涤恶不尽!”
心志一决,昂头道:“我打算这次去中原将唐太宗杀掉,为父亲和三叔报仇!”
邵自庸面色凝重,手抚长须,半晌才道:“身为人子,替死去的父母报仇,那是分所应当。但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以免日后给自己留下无尽的遗憾。”
李钲封闭了师父的圆寂的石洞,和邵自庸告别,带着自己的小包袱和师父留给自己的宝剑,离开了天山。
他来天山的时候还在呀呀啼哭,那个小包袱跟着他到了天山;如今二十三年过去,小包袱已经十分破旧,里面只多了几件换洗衣裳和邵自庸送给他的盘缠。
时下正是四月,离开天山,天气温暖了起来,渡过黄河,极目四望,是处莺飞草长,田间禾苗茁密,四野青碧,宛若绿海翻波,醉人心扉。此情此景。
令李钲郁闷的心情稍稍宽舒,这里山清水秀,田亩纵横,山间飘荡着砍柴姑娘们清脆悦耳的歌。
田间地头,有正在歇息的农民夫妇,也有调皮的儿童在水泉间嬉闹,樵子荷担、农夫扶犁,沿途所见,是一片如此太平安详的景象,几乎令人不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