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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环忘四周,那些大臣、妇人、官眷看我的眼神无不是嘲笑与鄙夷。
我一直是知道的。
知道这些京城的人如何议论我。
他们说苗疆的女子玩蛇弄蛊、心肠歹毒,明明整天翻来覆去的是尸蛊毒,却偏要装得一副神仙菩萨的模样。
还说我不知礼数,大大咧咧,没有教养,看上一个男人便觍着脸要嫁,从未听过一个深闺**是上赶着求男人疼的。
还有更多难听的话。
若不是有皇帝护着,京城里的唾沫,足以把我这个外来女子淹死。
他们不觉得祭司是个官,反认为我不过是个给他们求气运的下人。
所以五年前,当陆斐在祭祀台下懒懒地说着,“苗疆祭司万里挑一,来京城祈福实乃周国之幸”时,我对这个少年的爱意,更深了一分。
他就像个挥舞着长枪的将军,踏马而来,将我从泥泞的沼泽中拉起,获得一丝喘息。
可现在呢?
我带着祭司面具,面具墨黑复杂,遮住我充满悲伤的眼睛。
他就那样堂而皇之地珍惜着林兰,呵护至极。
我强撑怒意与悲戚,将祭祀礼进行下去。
卦象在石盘上逐渐浮现,我念下福咒,祈国运昌盛、国主万安、百姓同富、良田丰收。
礼成后,每个在场的人都需逐个来我面前受滴万福水。
这是取自万亩良田的晨露,满含功德与希冀。
到了陆斐与林兰,我死死盯着他们二人。
陆斐知面具后面的人是他的妻子。
我颤抖着拿着净瓶,不愿给林兰滴下这滴水。
所以他小声说,“阿芷乖。”
阿芷乖......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三个字,会在这种场合下听到。
刚成婚不久时,他就爱缠着问我为何那样喜欢他。
我不愿说时,他就在床榻间折腾我,声声耳语道:“阿芷乖,为夫想听你有多爱我。”
后来每次祭祀礼后,我回府抱怨累,他把我拥在怀里说,“阿芷乖,下次咱不去了,我找皇上说说去。”
再后来是我怀孕,他欣喜地靠在我肚子前,听着刚成型孩子的心跳说:“阿芷乖,别动,我再听听。”
最后一次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
小产那日,我疼得几近死亡,眼泪无声地落入枕巾,他埋在我脖子里哽咽道:
“阿芷乖,养好身子,孩子会再有的。”
真讽刺。
我还是把这滴万福水,滴给了林兰。
回府后,我褪下吉服,忽地看到铜镜里的自己。
明明才二十三岁,怎这般憔悴。
换上一袭素衣,我缓缓朝铜镜走去。
抚摸着脸上的细纹,恍惚间,镜中女子比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小祭司老了十岁。
发丝干枯泛黄,双眼更是无神。
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我恍然发觉已好久没打扮过自己。
自从一年前腹中孩儿意外流产,我竟再也没振作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