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枫听说他话中有关切之意，也不愿再吵下去，只低声咕哝道：“因噎废食，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二人转回州桥方向时，楚绥晏的小厮卢笋飞奔而来。
“郎、郎君，总算找到你了！老主人让你立刻回府！”
“出了什么事？”
“说是宋家出事了！”
“宋家？哪个宋家？”
“就是那位宋池宋先生家。说是宋家隐姓埋名住在真定府，被人灭了满门！大理寺去了两个月，才查出这户被灭门的宋家，就是宋池先生家！”
楚绥晏呼吸一滞，忽然想起小食店里，宋小娘子低低哑哑的话语。
“看来，是我高看审刑院，也高看了……这满朝文武。”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满天星辰，都像极了宋小娘子澄澈晶亮却满含讥讽的眼睛。
收到楚家相邀的请贴时，阿枝正打量着后院的木香花。
她扫了眼阿涂手中的请贴，抬手用小剪子拨着木香花藤，慢悠悠地问：“是楚家下人送来的？”
阿涂道：“来的倒是名管事，但放下请贴就走了。”
话未了，只听一声低而细的冷笑，然后就是“咔嚓”的一声，阿枝手中的剪子闪着寒光开阖了下，一支木香花落到她手中。
玉白瘦巧的手，托着簇簇小雪团般的白木香，冷冷清清，无来由地让人打了个寒噤。
阿涂忐忑了半晌，才壮着胆子低声问：“小娘子，楚家……为什么找你？”
其实他想问，小娘子为什么找上楚家。
他以为阿枝多半不会回答，但阿枝顿了片刻，居然答了他。
“宋家和楚家有婚约。但宋家出事了……”阿枝歪着头，笑容明媚中带着一抹天真，“阿涂，你觉得，宋家会认这门亲事吗？”
阿涂惊骇，“真、真有婚约？”
“若没有婚约，我折腾这一出出的，闲得慌？”
阿涂看着手中的请贴，逼自己静下心认真想了想，才答道：“楚府派管事来送请贴，说明楚家是知道这门亲事的；管事放下贴子就走，说明楚家，包括楚家这些下人，并没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
“是没把宋家放在心上，更没把流落京城的宋家孤女放在心上。”阿枝并未因阿涂的直言不讳生气，笑问，“我看着你也有些世家高门的矫情，那你就帮着猜猜看，楚家现在是什么打算？”
他都当小二了，哪还有什么矫情？
阿涂腹诽，却不得不思索着答道：“即便宋家没有没落，也不过小小的太官令……跟楚家怎么比？楚家大约会想着怎么解除婚约吧？”
阿枝道：“如果婚约只是老一辈的口头约定，没有婚书呢？”
“没……没有婚书？那楚家会认这门亲事吗？”
阿枝轻飘飘道：“不知道啊！宋家只剩了一名孤女，看着是不是……任人宰割？”
剪子再度“咔嚓”一声，又一枝木香落下。
暮春节气，天气并不热。但阿涂听着这“咔嚓咔嚓”声，额上已沁出了一滴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