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浓郁的药香，宁舒岚望着头顶麟吐玉书的雕纹，有一瞬间不知身在
何处。
“醒了？”
一道冷冽声音传来，如同坠入湖面的石子，也唤醒了宁舒岚昏迷前的记
忆。
宁舒岚猛地坐起身来，顾不得疼痛就扭头看向仙鹤屏扆外，隐约见到那
边那道颀长身影放下手中卷籍，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靳舟见小姑娘吓得脸苍白，抱着被子瞪圆了杏眼，他停在扆旁说道：“小
心手。”
宁舒岚一哆嗦：“别砍我手。”
靳舟：“……”
扑哧。
秦娘子端着铜盆过来时听到里头动静顿时笑起来，她瞧着脸皮绷紧的靳
舟，那边小姑娘对他如狼似虎，她憋着笑绕过他走了进去：
“娘子别怕，我们督主不吃人，你别听外头人传他有多凶，其实他心地善
良，温柔极了……”
宁舒岚更害怕了。
靳舟见她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绷着脸快被吓晕过去，他睇了眼秦娘子：
“不会说话就别说。”
“那还不是督主吓着人家。”
秦娘子性子爽朗，丝毫不惧冷脸的靳舟，
她笑起来眼角堆起细纹，放下铜盆就凑到宁舒岚跟前，“好啦，别害怕，
阿姊与你玩笑的。”
秦娘子覆手将宁舒岚绷紧的指尖从被子上拉开，
“你这指头上伤得不轻，虽然上了药，可新肉长起来之前还是会疼的，这
段时间别用力，别碰着水，还有你脸上的伤。”
“我替你上了药，等伤口结痂之后再用些我调制出来的玉容散，保准让你
半点儿疤痕都不留下。”
宁舒岚有些无措地看着笑盈盈的妇人。
靳舟淡声道：“秦娘子是蜀地程氏的传人，医术极好，太医署的人都不及
她。”
“督主别夸我，夸了我出诊也是要收银子的。”
秦娘子笑着打趣了一句，才话音一转，“不过宁小娘子长得好看，药钱倒
是能免了，要不这小脸花了得有多少俊俏郎君捶胸顿足，阿姊可舍不得。”
宁舒岚脸皮发烫。
她能感受到秦娘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许多年不曾有人心疼过她美
丑。
哪怕只是玩笑话，此时握着她的那双指尖粗粝的手却也让她格外安心。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呐呐：“谢谢阿姊。”
秦娘子格外受用：“有你这么个仙女妹子，我可占了大便宜。”
宁舒岚抿唇轻笑，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
……
象首铜炉里烧着火炭，屋中暖和不见春寒。
秦娘子颇为话唠的拉着宁舒岚与她说话，或是笑容安抚人心，也或许是
靳舟只走到屏扆旁的四足长榻上坐下，未曾试图靠近。
等秦娘子替她重新上好了药后，宁舒岚小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
她嘴唇依旧苍白，青丝垂落在身后，卷翘的眼睫扑扇着时，微微红肿的
眼睛里也有了神，不再像是刚醒来时无措。
等秦娘子退出去后，屋中只剩她和靳舟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