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心虚，才总梦见死在他剑下。
可我也是被迫的。
我将水面花瓣扒拉开，露出被水汽蒸得微微泛红的面容，清婉动人，似独立枝头的芍药，美丽又有些单薄。
陌生的脸，不管照多少次镜子，我始终不习惯。
心底好似凭空生出戾气，我对着池水狠狠捶打，池水不满，颤动不休，溅起数道水花。
不知过去多久，我瘫软下来，四肢有些酸疼，“碧溪，帮我更衣。”
浮生派是修仙大派，讲究礼仪，掌门夫人的衣服穿起来十分繁琐。
等到碧溪终于帮我穿好外裳，准备为我梳头时，带领弟子做完早课的宿涟来了。
“我来吧。”他接过木梳，站在我身后，将有些毛糙的头发一缕缕梳平。
昨日他也是这般，没有用术法。
从镜子中，我见到他英气十足的面容，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浅笑，不易让人察觉。
他很爱临皎皎。
修仙之人不食五谷，他却为我请来凡间的厨子，房间也是按照凡间习俗布置成大红色，与周围的素白格格不入。
短短几日，他为我洗手做羹汤，为我绾发。
在我面前，他没用过术法，怕我会生出怯懦。
有了昨日的经验，今天他绾发明显娴熟了许多，是大方温婉的模样，与我现在的脸很搭。
“早膳已经做好了，是厨子新学的样式。”宿涟将我额前挡住视线的碎发拨开，牵着我走到木桌前。
玲珑小巧的糕点，滚过酥油的春卷，雕花的馒头，软糯的瓜果，还有两碗八宝玫瑰羹。
是两人份。
宿涟虽然已辟谷，却还是会陪我一同用膳。
昨日我随口一夸的八宝玫瑰粥，他记下了。满桌的佳肴，我突然有些难以下咽。
“宿涟，若有一日，我不是我，你会杀了我吗？”我斟酌许久，有些忐忑地问。
他拿勺的手细微一顿，随即又笑开来，“你怎么会不是你呢，你不记得我，只是忘记了。”
他苦苦找寻十年之久，她的样子，他从未忘记过，怎么会错呢？
恒宗宗主将她视为女儿，一直养在恒宗，他先前一直在凡间找寻，生生错过十年之久。
虽不知她为何全然不记得先前种种，可只要她回来了，他就有办法让一切回到从前。
只是时间问题，他有耐心。
用完膳后，弟子前来禀报，说是长老有事商议。
宿涟温声细语道，“皎皎，让碧溪陪你四处转转，我晚些再过来陪你。”
我并没有急着出去，反而躺倒在床上，还没闭上眼，传音铃便响起了。
碧溪一抚衣袖，传音铃中浑厚低沉的声音传出，“梨儿，情况怎么样了？一切顺利吧？”
我机械地敷衍他，“一切顺利，父亲莫要担心。”
作为聘礼，浮生派奉上十万灵石，解决了恒宗一向棘手的开销，更有各种天材异宝，可谓壕气十足。
只要我没有暴露，这些东西往后一直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