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愿意，但寒清面色严厉，我又不想拂逆了他，只能乖乖照做。
「你为何要这样?」寒清蹲在我面前，轻声询问我。
我很疑惑，反问道：「你们为何不这样?」
不仅是鸟，我还对慈济寺里养的金鱼、常来打秋风的狐狸等等动物都下过手。
只不过在寒清的监督下，我一次都没真的杀死过它们。
慈济寺里有人无法忍耐了：「她是天生杀心!不懂何为怜悯，也不懂何为慈悲!」
他们劝寒清把我送走：「若留着她，她今日要杀动物，明日便要杀人!」
可是寒清想了想，最终却摇摇头：「她不会的，我看着她，她还小，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事后寒清摸了摸我的头，一双澄亮的桃花眼期待地看着我，说道：「云月，你答应我，从此之后绝不杀生，好吗?」
年幼时我不懂，难道这些和尚都没有杀生的冲动吗?
他们没有过被杀欲裹挟的时候吗?
我杀心极重，但为了师兄高兴，我可以忍耐。
于是我点点头，软软的应了寒清：「师兄，我答应你。」
寒清笑起来，好像一池春水。
我看着他的笑脸，有些恍惚，很想亲近他......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喜欢，因为喜欢，可以为了心上人付出一切。
所以，在每一次杀欲崩溃，我抓心挠肝地想杀点什么东西的时候，我想起自己承诺寒清的话。
于是，我绑起自己的手脚，嘴里咬着木头。
每每控制不住杀欲时，我甚至会用头去猛撞墙上，直到自己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晕过去就好了，晕过去我就不会杀生了。
如果我杀生了，寒清就会讨厌我了。
我不能让他讨厌我。
寒清天资聪慧，年纪轻轻就成了德高望重的高僧。
我只是他圈养的有利爪的小狐狸。
那份心意只能小心翼翼地埋藏在最心底。
我天生杀心，常被议论是修罗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又怎么能玷污高风亮节、纤尘不染的寒清呢?
直到他奉命去给康宁公主讲经。
我还记得，他走之前和我说，这次下山不能带上我，恐怕冲撞贵人。
「听说京城里最近时兴花鸟络子，等我回来，便给你带一个。」
寒清坐在树下捧着一本诗集，他亲昵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像一只小狐狸一样乖乖的枕在他的膝上不高兴地嘟嘟嘴。
「那好吧，师兄要是忘记了，我就要罚你帮我编头发......」
快快快，给我念诗——
只听见师兄那如清泉般的嗓音念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这是第一次寒清出去讲经没有带我，我便每天守在慈济寺门口。
从天亮坐到天黑，期待雾气缭绕的长长青石阶的尽头，会出现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最后，我等来的，却是寒清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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