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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却不知长安城中是怎样的风云迭起,众人又对这年轻的太尉是怎样的赞叹与畏惧。
嘉木斋如今已然换了更大的店面,她却更加努力地经营,只因她曾向山长询问四年,却四年送不出去的一笔银子总算可以花出去。
如今书院里女子书声琅琅,许多都来自于她的资助。
其实这一两年来日子越来越好过,渝州城也繁华更甚,偶尔闲下来她也会觉得安慰。
这便是书中说的太平年景了罢。
只是望着小儿一天天长大,面容轮廓也一日日神似那人,兰芽也会怀疑,这是否算是她的好年景,她所求的当真如此吗?
可转过头去,连她自己也忍不住好笑,如她这般的人,现下的日子已然很好了,又怎可奢望太多呢?
其实现在这般,已经很好了,将那人放在心底便够了。只愿长安故人安好,小儿快长快大,其余的一切,她再不敢奢求了。
时值六月,浓荫绿夏,往往前一刻还烈日炙烤,下一秒却突降一场倾盆暴雨。
早晨刚下过一场大雨,兰芽推窗望去,满眼苍翠欲滴。
青莲初绽时,空气饱含湿意,荷气沁脾。
却忽见一暗卫匆匆向她行来,面色凝重。
她知道这些人一直护卫他们母子,却甚少见面,此刻望着这人行来,兰芽几乎是一瞬间便在心底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慌忙攥住窗棂,心中凄茫。
可上天的心意却不由她的祈祷而转移,下一刻,她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听着那人的话语字句砸在她心头,将那一丝侥幸砸的血肉模糊:“夫人,主子出事了。”
萧孟津这两年来一有闲暇便会悄悄来看母子二人,他骑术自来是一等一的好,只需花十日工夫便可往返于长安渝州两地。
只是蜀道凶险,如今夏日雨水充沛,他此次经过时恰好山土松动,突发滑坡;幸而被路过老农救起,如今便在渝州,在他当年买下的宅子里。
兰芽听到第一句便双腿一软,几乎就要晕厥。
她眼前一阵黑过一阵,却死死攥住手心,咬着舌尖强撑。
待听到“如今已无大碍,只是尚未苏醒”时,女子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浑身战栗的后怕里,有什么东西已悄然破碎,而后化无形。
她抬手贴了贴面颊,一片湿凉,嘴角却漾起笑意。
恰如春风越原,新芽突破重重桎梏,年年郁郁而发。
萧孟津醒时已近天暮, 他并未觉得有何不适,甚至他还记得自己与那老丈交谈过两句,而后便恍惚陷入悠长梦境, 仿佛只是睡了饱足的一觉。
这一觉实在酣适,他甚至梦到了芽芽, 不过是变小了的芽芽。
其实这些年他梦过她许多次,也幻想过她儿时容颜;但这一场梦境里, 只一眼他便无由地认定, 那个红裙张扬的小姑娘就是芽芽, 她儿时就该是这个模样。
饱满雪白的脸颊, 灵气飞扬的眉眼, 一脸不服输的傲气,这般年岁便已经是个小美人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