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要沦为我继父的玩具呢？”她的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讲一个旁人的故事。
“又是为什么，我报警以后，他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下次又是更狠地折磨我？”
秦姚嘴角弯弯，她毫不遮掩地直视我的眼睛：“陈警官，你们现在站在法律的制高点来审判我，是因为你们身上的警服吗？你们心里真的认同这种审判吗？”
我没有料想到秦姚的遭遇，也没有料想到官场的腐败会如此血淋淋地侵蚀到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但她远比我想象得要聪明。
“你呢，由警官？”秦姚把目光转向做笔录的女警由之：“据我了解，您的家庭情况与我的类似，您一定能理解我吧？”
由之的性子温和，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软肋。她正要答话，被我厉声制止：“秦姚，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是我们在审你！”
她回避了我的问题，她在动摇在场的所有人，她在利用道德的界定来模糊法律的界线。
但是法律是不可动摇的。
我循循善诱向她递话：“我理解你，但我要是你，就好好抓住自己还是未成年的身份，争取减刑。”
秦姚露出虎牙，朝我笑笑：“陈警官，我知道你最能理解我，所以……”
“我想和陈警官单独聊聊，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陆景在离开前给我递了眼神，我会意去开录像，却被秦姚微笑着制止：“只有我和你。”
“我得癌了，死期将至，这是我的全部答案。”
秦姚身体里癌细胞扩散的细碎声音在我的耳膜边炸开。
“接下来是我的问题。”
“陈警官，你一生从来没有对法律法规的判定产生过怀疑吗？我真的很佩服你，即便你的父亲犯下的错足以让你杀死他，你仍然愿意秉公处理，交给法律来审判。”
我透过秦姚的眼睛，看到了不属于她的影子瞬间庞大。
“陈警官，我一直注视着你，直到今日，我终于和你见面了。”
倾盆大雨冲刷万物的声响，小梨的嚎啕大哭，父亲回旋在头顶的诡笑，来自那个雨夜的庞杂的声网，缠住我，困住我，杀死我。
“秦姚！你，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一拳捶在审讯桌上，眼眶猩红。
秦姚依旧笑着。
出审讯室的时候，陆景和由之在外面等着我。
“她得了癌，和叶琦一样，是‘死士’，没必要再审了。”胸闷得厉害，我扯开上两口衬衫扣子，点燃了先前揣在在口袋里的烟。
陆景一个箭步上前抽走我的烟扔在地上，眼神凶狠得恨不得当场刮我几个耳光：“天天抽烟！喝酒！调戏女人！你说不审就不审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你当初的样子？小梨要是活着，看到你这副死样，活着都要被你气死。”
“好了陆景，少说两句。”由之在一旁轻声劝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