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认真一想,就在一家制造各类小电器的企业里安安心心的上班。这家名为欧力格的公司,是一个来自台湾的大老板创办的。
几年下来,范文明不但娶了女人成了家,在公司里也混得顺风顺水,当上了营销经理,很是威风得意。
此时,见范文明一脸的羡慕神色,范文斌没有直接回答其问话,只顾向其他弟弟妹妹问爷爷临终前的情况。
说句大实话,对这个华而不实油嘴滑舌的弟弟,他怀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并且,认定其成不了大事情。
这种心理,从范文明不听其劝告,辍学踏入社会的第一天起,就暗暗滋生了。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厌恶心理,越来越浓烈。
尽管范文斌有意识地紧紧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每次弟兄两人只要一见面,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爷爷临终前,有没有留下啥话?”范文斌看着范文功,叹了一口气,问道。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在身边,爷爷肯定会念道他的。
见大哥问话,范文功急忙说:“哥,爷爷中午还吃了一小碗鸡蛋面片,又睡了一会儿。可是,一觉醒来,就不行了。临终前,一直合不上眼睛,嘴里一个劲儿喊着你的名字,想见你最后一面。”。
这句话瞬间勾起了范文斌的伤心。他回头紧紧注视着爷爷的遗像,见其两只老眼也紧紧盯着自己,一时间,情难自禁地流下了伤心悔恨的泪水。
他很清楚,在众多男女孙子中,爷爷自小最疼也最看重的是自己这个大孙子,可是,自己竟然在其临终时,没有见上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爷爷范正坤,是家族骄傲范廷贵的小儿子,在奔赴抗战前线之前的那个晚上,范廷贵最后回了一趟老家,将独生子交给了父母亲。
而后,又跪倒于地,连磕三个重重的响头,在父母亲及儿子的泪光中,趁着朦胧的月色,头也不回地毅然踏上了前去中条山打日本小鬼子的征程。
时间不长,两个月之后的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一队国军将士渡过河水暴涨的黄河,迈着整齐的步伐,抬着一口挂满白花的黑漆棺材,神态端庄肃穆,缓慢而又沉重地走进了范家渡,而后,在范家老宅,举行了空前盛大的公祭仪式。
小时候,当爷爷讲起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时,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这是伤心的泪水,更是骄傲自豪的泪水。除此之外,范文斌再也没有见过爷爷流泪,一次也没有。
渐渐懂事之后,才明白了其中难言的滋味。爷爷一生坎坷挫折,经历了无数的大灾大难,但都凭着惊人的毅力,不屈不挠地挺了过来,活了九十三岁,是范氏家族里,迄今为止,最长寿的人。
在他看来,爷爷的一生,就是一部博大厚重的历史书。这部书,内容绵长丰富,足够范氏子孙代代认真研读,也许,一辈子还读不懂,也读不透。至少,目前,范文斌还没有读懂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