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的脑子八成是坏了,竟然有一种隐隐的快乐,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时发现门没关,妈妈坐在门口张望,见到我笑容满脸,连忙来拉我。“快进来,我还想这么大的雨,你没带伞怎么办哟。”她接过我的书
包,把伞撑开放到地上,转动着轮椅去餐厅,“晴带雨伞饱带干粮,我说
多少次了,你们同学人好,肯借雨伞给你,明天你要记得还给人家。”
“知道啦,妈。”我换完鞋,拿着睡衣走进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妈妈在门边刷我的球鞋。
我擦着头发,静静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为我做着这些烦琐的事,我知道不能阻止她,在她看来,我的任务就是读书,只有读书。
我老老实实地去餐厅吃饭,拿起筷子又听到她担忧的声音:“头发擦干,不然容易感冒。”
“噢,我会的。”我埋头吃着饭,应着她。
内心温温热热地起伏不定,吃完饭,我端着碗筷溜去厨房,刚倒好洗洁精,妈妈又进来了。
“放着,我来。”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退后几步,语气埋怨:“妈,这些事我能做,你休息休息好不好?”
她微微一笑:“不好。”
谁说人到中年不能“卖萌”?昏黄的灯光下,妈妈的表情让我感到无奈,只得妥协。我从厨房退出来,笑嘻嘻地说:“我去房间写作业。”
关上房门,我歪嘴笑了一下,坐到书桌前,推开窗户,两眼直直地看着外面。作业没什么好写的,我早就写完了。
左下方放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排写完的日记本,妈妈很尊重我,每
次打扫房间从未动过我的私人物品。我抽出日记本翻了翻,扔进了抽屉。
我暗想,当个好学生也不错,至少大人们不会怀疑你早恋,不会怀疑你在学校干坏事。
“柴犬?”我咬着笔头,想起今天遇到的事,情不自禁笑出声。
外面夜幕低垂,屋檐上的雨珠,一下下滴落在遮雨板上,敲打出一片宁静,我松开绑头发的橡皮筋,仰面躺在床上。
扭开收音机,低缓的音乐传出来,为黑夜增添了一分寂寥。
我看着天花板,陷入了复杂的思绪中。
以前我以为悲伤是生离死别,现在才明白,有时候恐惧和悲伤是来自于对未来的迷茫。我把手机拿出来,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没有未接电话,没有短信息,什么都没有。
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手机。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一滴眼泪从我的眼角流下,无比矫情。我讨厌这样莫名其妙流下眼泪,我不要流泪。
永远不要。
周六的时候,在我的坚持下,妈妈答应我去医院做检查,一路上她不断地问我要花多少钱,不能动我的学费,她惶恐的样子,让我无比懊恼。
如果我有很多很多钱,妈妈是不是就不必永远先考虑我?她总是这样,爱我爱得那么深沉伟大,我接受着她给予我的一切,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