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在小豆子眼中不可触摸的奢华,对于以前的我来说,倒是家常便饭。
只是,我觉得很奇怪,行军在外,随时转移的军营,竟然这般堂皇,这“黑夜叉”是来打仗的,还是来享受的。
“做将军有什么难的,冲锋陷阵,喊一声冲啊,自然有左右军为他卖命。那些谋略计策,一堆的幕僚早就帮他想出来了,你以为他能干什么,装腔作势吃喝玩乐呗。”小豆子总是这样跟我解释。
这下子终于可以看见豪奢的将军帐了,看看这“黑夜叉”是如何享受的,本姑娘早年间何等繁华富丽没见过,定然吓不到我。
然而,果真,实实在在令我震惊!!!
守卫的士兵拦着我们,传报了里面,里面应了一声,帐帘打开,我颇为忐忑地迈入中军帐,脚下是羊毛毡,但就是普通的羊毛毡而已。
中军帐比左右军帐规模大一些,陈设简单,正面是几案,上面堆满书籍,左边列着一排兵器,右边挂着弓弩,还陈列着一个沙盘做的地形图。
“怎么你来了,小豆子呢。”迎面而来的是李太医,他很急地接过我的药箱。
在他打开药箱的时候,我看到了靠左歪坐着的正是“黑夜叉”本人,一身月白细葛中衣,他后面站着几位威风凛然的军官。
想起梦中的情景,脸色绯红发烫,面罩真好,他们肯定没发现我脸红了。
这将军静静地盯着忙碌的李福,好似一尊雕像。从他漠然的表情,根本无法知道他的胸口上还插着半只箭镞,红红的洇染了一片。
中暗箭了,难道又是一个梦,还是之前那个梦根本就是现实。
“包扎打结会吧。”李福突然问我。
“会。”我毫不迟疑地回答,完全没有去想。等我认真想这个问题,发现其实我根本不会的时候,包扎的白带已经递到了我的手中。
李福开始拔箭了,他速度很快,看得出是个老手,左手持箭,右手抖动一只药瓶,将白色的粉末撒在血肉模糊处,“赶紧包扎。”
我来不及去想,鸠婆婆说过包扎伤口就是要快,不能灌风,不是什么巧活,只要保证覆盖住伤口就好了。
这大约是之前我站在鸠婆婆身边,看她为受伤的兵丁包扎伤口时听她说的,说者无意,听者更无意,关键时刻竟然能用上。
看着这片血肉模糊,我小心地用酒浸泡的棉布把血迹擦干净,将白布缠在胸口上,打这个结的时候,鸠婆婆说只要力道适中就好。用力太过,包扎太紧,伤者行动不便,会不舒服。用力不够,止不住血,无济于事。
兰陵王入阵曲需要力量,霓裳舞衣讲究柔弱,力道适中的话那就是菩萨蛮了,至于这个结嘛,爹爹教过我活死结,很紧,但是找到机关,轻轻一抽就自然而然解开。
打好这个活死结,我长舒一口气,不无炫耀地说:“好了,如果不舒适,还可以调节。”我无意识地冲着这个“伤员”露出一个微笑,触目是幽深的黑眸,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