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竿有长长的一节露出河面，而沈双则紧盯着水下张牙舞爪的水打棒，从他的一番动作来看，它非常痛苦。
而此刻它前进的方向，水流愈发的湍急。
沈双明白，他终究是要踏出这一步的，一阵深呼吸冷静下来后，他抄起了江漂子上的另一支船桨。
只见他面向沈伯伦，脸上虽然还有些许惧色，但更多的是勇气。
“爹，让我见识一下我们家族的生存方式吧。”
沈伯伦哈哈大笑，当即收起了手中那根抽了十几年的旱烟，朝着积尸地的方向划去。
见状，沈双也随之动了起来。
越靠近积尸地的中心，自水面上升腾起来的黑屋就愈来愈浓，这黑物是从古至今积怨于此的水打棒一点一点汇聚而成的，它只有捞尸人才能看得到。
从本质上讲，对人也不会造程实质性的伤害，但它却经常遮蔽在此地作业的捞尸人的视线，稍有不慎就可能失足落水。
那竹竿在这黑雾中若隐若现。
“爹，现在该怎么办？”
越是深入，江漂子晃动的程度就越来越激烈，到现在，沈双只能全神贯注的将注意力放在如何稳住江漂子上了，眼看着竹竿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沈伯伦现在也显得比较吃力。
他逮着稳船的空袭，冲沈双说着：
“孩子，怨魄子去寻水打棒的方向是不变的，记住它游荡的方向，凭感觉去打捞，这就是我们要面临的最后一步。”
“也是相当重要，也相当艰难的一步。”
游荡的方向。
沈双听罢，慌忙又看了那竹竿一眼。
此刻的竹竿只剩下了一点模糊的影子，沈双只来得及看它最后一眼，就再也捉不到其身影了。
但这最后一眼，也足够让沈双铭记其去向了。
“爹，让我去船头！”
沈双打算自己调整江漂子的方向。
听到这话，沈伯伦看向沈双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满意，现在自己的孩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沈双了。
昨日在鬼门关闯荡了一番，今日确实是长大了。
“好孩子，来吧！”
沈双点点头，结结实实的拉住了沈伯伦那布满了老茧的手，随后被狠狠一拉，他来到了船头，而沈伯伦则迅速赶至船尾，稳住了江漂子。
时间不等人，沈双来不及多言，连忙用力地划动着船桨。
船身在急促的水流中旋转了半圈，面对着的，是令人望而却步的黑雾。
沈伯伦又抽起了旱烟，望着沈双单薄又被浸透的身躯，语重心长道：
“双儿，你的选择至关重要，若是那水打棒不在这个方向，我们很可能会被这激流吞噬。”
沈伯伦表面上凝重，内心实则无比轻松。
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过小事一桩，沈双确实也找对了竹竿消失的方向，现在就要看他相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被这么一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下河的沈双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