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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出柜子里之前的那张画,在画纸上那片空白的地方一点点填上我妈的脸。
眉毛、眼睛、鼻子和嘴。
可是似乎我妈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好看。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擦掉了。
正因为留白,才让人产生了对美好的无限遐想。
只要我永远不画上我妈的脸,她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样子。
快过年的时候,奶奶和我说我爸妈会在大年三十带着弟弟一起回来。
我很开心,兴奋了好几天都没睡着觉。
赶集会的时候奶奶给我买了漂亮的新衣服。
我每天拿出来套在身上对着镜子显摆。
奶奶在一旁笑眯眯的说:“小妞儿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像个小公主。”
每次试完了新衣服,我就会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整整齐齐的放进柜子里,等到大年三十那天再穿。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比漫长。
我每天搬来凳子坐在门口,看向远远村口的方向。
期待那里会出现漂亮的妈妈、帅气的爸爸还有可爱的弟弟。
隔壁家小孩喊我打弹珠,我没心情。
村东的小孩喊我办家家酒,我也没心情。
奶奶捏着刚出锅的炸丸子塞进了我嘴里,她说:“快些进屋,在外面坐着要着凉了,你爷爷刚炸了丸子,偷偷捏几个吃去。”
丸子酥脆的外壳爆开,鲜嫩的肉带着烫烫的汁。
我烫的直咽口水,哈出一股股白色的水雾。
丸子香得我找不着东西南北,我立刻撒丫子跑回屋里偷丸子吃。
爷爷前脚炸好一锅,后脚我偷吃一锅。
盆里的丸子只少不多。
被爷爷发现后,爷爷又骂骂咧咧去市集上割肉了。
5
大年三十,天刚蒙蒙亮,我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仔仔细细的刷牙洗脸,还偷偷抹了奶奶的擦脸油,又换上了新衣服。
爷爷趿拉着拖鞋,睡眼朦胧的点上烟,他嘀咕道:“不再睡一会啊,才六点,早得很。”
村里张灯结彩,四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好多人家都等来了平时见不到的人,再忙碌的人都会在今天回来吃年夜饭。
可惜在那天,我没有等到爸爸妈妈和弟弟。
年夜饭只有我和爷爷奶奶。
我想起来隔壁那个傻小子之前吵架时骂我的一句话。
他说,我有妈生没妈养,是个没爸妈要的孩子。
电视机里放着我平时最喜欢的小品,可我这会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问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他们只喜欢弟弟,不喜欢我。”
“是不是他们一年只能见我一次,我上次生病妈妈回来了,所以过年就不会回来了。”
就像一张只能用一次的兑奖券,兑过一次,下一次就不能再用了。
我一年只能见妈妈一次。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爷爷抿着嘴,拿起酒盅仰头灌了一大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奶奶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转过头抬起胳膊擦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