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相里傲丰表面是镇定的,可他心里其实已经翻江倒海。不过他一向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那一份自持和冷静,因而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虽然仍旧惊讶,不过已经足够坦然,坦然地面对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真正产生了兴趣的事实。而那一声“娘子”,就是在这种复杂心情下喊出来的,带着亲昵,带着叹息。
陶子瑶被相里傲丰如此深邃的目光望着,本就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又听他低低唤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和深沉,她不觉就愣住,心脏不由也跟着扑通跳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微微低下头去,避开相里傲丰灼人的视线,又后退两步,这才道:“丰王如此坦诚待我,子瑶心里很是感动,在这里谢过丰王。”
这一声谢是真的发自她内心。之前她就很感激相里傲丰,是他将她从陶府那种环境里救出来,后来虽然觉得这个人很恶劣,但说到底那些恶劣都无伤大雅,她心底还是很感激相里傲丰的。
相里傲丰静静望着她,良久,轻轻摇头:“你不用谢我,你知道我娶你也是有目的的。”
陶子瑶却倔强地和他对视:“如果丰王一定要算这本帐的话……对丰王来说,又何尝公平?你为了整个明夜,牺牲了自己的婚姻,赔上自己的一辈子——恐怕这一生,你都得跟我这个‘巫女’做伴,想来丰王你心里肯定也很不痛快。”
所以无论他如何讽刺她,她都能承受,因为她知道他也是受害者。相里傲丰听她说完,许久都只是静静望着她,却不说话,最后才微微笑起来:“不痛快倒是没有,但当时上陶府求亲时,心里不免也想,这个‘巫女’到底有多可怕?又想,算了算了,我是为了明夜的社稷才将那个可怕的女人娶回家,到时候把她好好供着就行啦。”
他笑着,轻轻叹了口气,“想来二小姐应该也跟我一样的感受,我虽然与二小姐的风评不尽相同,但平易近人这一条肯定是与我无关的,我想当时二小姐肯定也在想我到底有多冷血。”
“是啊,当初确实有些害怕。不过我知道你丰王品行高洁,又是人人爱戴的大好人,肯定不会为难于我,所以我才一口应承了下来。”陶子瑶听他玩笑似的话,不禁也笑起来,语气不觉也活泼不少。
如果算上相里傲丰去陶府求亲她偷偷瞧见的那次,到现在成亲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一共也不过见了四次——陶府一次,拜堂一次,白天一次,再来就是此刻两人相对而视。他们互相望着,对视而笑,仿佛所有的误会和所有的不痛快,都泯灭在这一笑里。
相里傲丰脸上也是笑,而这次他的笑当然是发自内心的,眉眼甚至还弯了弯:“原来二小姐早料到这桩婚事的性质。”
“是啊。”陶子瑶表情有些无奈,笑了笑,“肯定是皇上提议,丰王才会答应的,不然我想不出丰王会主动求亲的举动。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我即使不愿意,也只得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