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我向皇后辞行，但她将我拦住：
「明个儿宫中有宴席，不如今夜歇在宫中伴我。」
她虽笑眯眯地问，但脸上神情却说着不容拒绝。
我只好咬牙点头。
很快就到了寒梅宴。
持酒拜见了皇帝后，他竟然也问我：「你觉得太子如何？」
我下意识望了望裴如琛。
他玄衣裹身，气宇轩昂。
衣襟滚边带着刺绣，应当是苏绣手艺。
他也重生了？
我知他府中养了个从江南来的绣娘，这大概就是出自她的手艺。
但上辈子这时候，那绣娘还在江南，被人逼迫着嫁给一屠夫。
哪里能给太子爷亲手缝制衣服。
我正准备糊弄过去，谁知裴如归也来了。
他同我问好，眸中似有深情。
我觉着扫兴，福身一拜便想退下。
「孟姑娘留步！」这是太子爷。
「阿姝别走！」这是裴如归。
两人一左一右将我围在中间。
裴如归给我递出一杯酒：「阿姝，我们之间有误会。」
裴如琛却接过他的酒一饮而尽：
「有什么误会之后再说，我请了孟姑娘赏月。」
两人夹枪带棒，我只嫌吵闹。
但眼下，我还需借裴如琛的势去谋我的前程。
「五皇子，我和太子有约在先，失礼了。」
说罢，我引着裴如琛朝殿外走去。
站在凉亭处，他把酒不经意出声：「你刚才盯着我作甚？」
「苏绣果然精美华贵，尤其衬太子。」
他朗声一笑：「那我便把绣娘介绍给你，可好？」
我默默不语。
袖中金钗滑落掌心，我暗暗提防他每一步动作。
「怎么，你不情愿？」
话音刚落，寒刃出鞘，一道精光逼近我。
他匕首落在我肩膀处，我的金钗亦落在面门上。
血珠子顺着脸滚落出来，我们二人一时相顾无言。
「姑娘这是何意？」他玩味道，「毁了自己容颜威胁不到我。」
「太子爷说笑了，我只是在自保。」
「元凉律例有令，面有缺者不得为后。」
我的钗仍抵住脸。
前世裴如归为阻我登后位，便在众目睽睽下派人狠心划烂我的脸。
眼前，裴如琛眼中不见笑意，一片凉薄：「你想做皇后？」
我摇了摇头：
「不是我想做皇后，是太子爷您需要我做皇后。」
或者说，他需要孟家。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孟家朝廷上的势力。
裴如琛哼笑一声，解下自己的裘袍压在我身上，遮住我的眼睛。
这是极为轻佻的举动。
但他满不在乎：「衣服赠你，上辈子你不是最爱婉娘的手艺吗？」
塞北风霜味铺天盖地将我掩盖，黑暗中我长叹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