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何云蕙却在。
夏涵影的意图已经毫不掩饰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非要把她带来?
不等她把话问出口,夏涵影却撂开她,自顾自去了书房。
一瞬间,喉中好似被湿棉花堵住。
不等她缓过来,身后忽得响起熟悉的嘲讽:“看看这是谁来了?三年没给我老夏家生一个儿子,也有脸来参加家宴?”
她回头,只见何云蕙挽着夏母走来:“伯母,虽说按照婚约协议,清野姐确实要给夏家添丁,但孩子也要看缘分,命里没有也没法子。”
看似解围,实则讽刺。
说着,何云蕙还转身端了一杯茶,装作善解人意:“清野姐你别介意,伯母是长辈,说你几句你听着就好,快敬她一杯当作赔罪。”
可下一秒,何云蕙却哎呀一声,故作崴脚,将一盏热茶径直泼向穆清野胸口。
“嘶!”
来不及躲避,热茶滚烫,顺着衣服蔓延,单薄的旗袍布料湿透贴身,穆清野疼的白了脸。
何云蕙却倒打一耙:“清野姐,你怎么连个茶都接不稳……”
这女人明明故意,却反过来怪她不对!
“何云蕙,你太过分了!”
“吵什么吵?”夏母睨了穆清野一眼,一脸嫌弃,“还嫌不够丢人?上楼去!”
穆清野攥紧了手,很明白这恐怕是夏母授意的下马威。
继续留下来,话只会更难听。
都要离婚了,没必要在这节骨眼上争个对错。
更何况,她也争不赢。
转身,努力忽视身后鄙夷的视线,狼狈上楼。
身心疲惫,可当推开主卧的门时,她却再次怔住。
主卧早已变了模样。
她亲手绣的鸳鸯喜被,作为嫁妆从港城带来的留声机,梳妆木桌,多子多福石榴床帐……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没了。
走进去颤手打开柜子,里面也都是陌生女人的衣服。
这里……几乎没有她存在的痕迹了。
“呼呼!”
寒风从窗外涌入,带来几片雪花,穆清野冷地颤了一下。
抬眼望去,才发现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回忆如潮水涌来——
上一世,她和夏涵影离了婚。
被赶回港城后,家人嫌她没用,怪她任性离婚,断了穆家生意前途,被父母断绝亲子关系,被赶出家门,流浪街头……那阵子,她过得浑浑噩噩,后来又从赵姐的电话中得知,夏涵影要结婚了。
她不顾一切从港城匆匆赶来京市。
却被拦在了大门外。
他和何云蕙大婚那晚,也下了这样大的雪。
她独自站在雪夜中,抬头看着那曾经属于她的婚房,看了整整一夜。
那时,她自虐般一遍又一遍想着婚后三年的逐渐沦陷,交合亲密,整颗心都在抖。
她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运气。
从季少岷到夏涵影,三年又三年,她越是想要的感情,就越是破碎彻底。
这辈子,夏涵影今天又到底是为什么要带她回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