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麻将害人。我家小媳妇美兰迟早也要让麻将害了的,我把话说在这儿放着。她可不象富枝她们混时间、活动手指,她的胆子不小咧!哪一场下来,是不几百上千的输赢!她也不臊,总说玩了大牌再玩小的不过瘾,跟吸鸦片烟似的上瘾啦!”
桂作带点儿嫉妒地说:
“她们路边儿的人有钱些,把钱当纸花。”
“有个屁的钱,不知哪些混胀婆娘借钱赌呢!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舍得赌。没听说呀,有的实在搞不到钱了就去走偏门儿,偷男人!什么东西哟!跟她要个三十五十的,象是剐她的心头肉一样。那边儿的风气都坏了,没一个好婆娘!”
说着两人齐笑了起来。
黎宝如听桂华的姨侄女儿是骆山人,嘱咐贝儿和姐儿快帮着拿些轻小东西进去,自过来问:
“您姨侄女儿是骆山哪一方的人?我也正是骆山人呢。”
“我知道,你姑妈不也是骆山的吗?说起来,我也算是骆山人,打小让老妈给人了,做童养媳,好在那丑八怪暴死了。他们待我好,把我好好地当女儿养大嫁到了这里。我娘家是岗上,富枝家离我们不远,是在梁山。你知道这两个地方吗?”
“那哪有不知道的,都早听说过,只没去过。离我们凤岭有好几十里路吧?去年,岗上还出了养神地呢!听人讲——”
说了一半,她丈夫李大顺很不耐烦地在那边叫她:
“你来帮着挪下这大柜子,完了再去说个够!”
“我就知道你盯着我,”黎宝如喷他说,“把我累死了才好呢!就不兴我换换气儿?”
话是这么说,毕竟人也走去帮忙,生怕撞坏了大柜。桂华本待回家做午饭,听说娘家出了养神地,又惊又奇,一心就想听个明白究竟。王家婆也不乏兴味,等舅侄女儿搬下了柜子去放好,过来继续讲。黎宝如小声问姑妈得给多少运输费,姑妈说:
“你别管,我自去和明礼讲定,”便对拉动了引擎要走的明礼大声说,“明礼,我晚上把钱给你送去,你先去忙你的吧。这回亏你帮了忙,等早晚我给你挑个花媳妇!”
明礼乐着说:
“那我就要请您坐头席一位,给您敬茶磕头啦!”
明礼说着,把车玻璃前的一大捧桃花扶正,开了车子走了。王家婆犹说:
“谅他开不得多大个口。这小杂种,他是不在乎要多要少的。”
黎宝如于是绘声绘色地讲起养神地的故事:
“人死时肯定是剃过头的,是男的嘛!揭棺看到的却有二、三尺长的黑油油的头发。脸面都是红活红活的,埋了多少年呀!指甲这么这么长,足有三寸吧?两颗虎牙从里面长出来,象两把白钩子,骇死人!”
“眼睛呢?”桂华胆战心惊地问道。要是天黑了,她听都不敢听,别说问了。
“眼睛?当然是闭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