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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伟人的脚下,林子也象他一样木然站立了很久,尽管手臂没有象他一样高举着,表情却是一样的沉静岸然。脚下半鼓着的行军背囊和一身没了领花军衔的凡力丁军装,很容易看出他曾经的荣耀与身份,他象以前一样挺拔着保持军人的姿态,平静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等人的焦躁偶尔在他的眼神中闪过,很快又被他的刚毅遮掩下去。
身处陌生的黄海市,他的一点点脆弱都不肯让人捕捉去,尽管没人认识更不会有人去关注他。
一个小时前他就站在这里,四五个小时的火车带给他一身疲惫,也留了一肚子茫然。他了解刘达性格,五年前的老连长对时间已敏感到秒,没特殊情况他决不迟到。当然,今天他们不执行军事任务,二个月前他就不再是军人,因为中央军委的一纸“裁军”,他跟他的部队一起转了业。
他在家里闷了整整一个月才渐渐接受现实,没了军衔领花的军装再笔挺也显得不伦不类,这是部队给他留下的最后一点纪念,他舍不得再穿,小心地把它熨平叠好,放在那个比他岁数都大的老“炕琴”里,然后换上作训服,无奈地跟着父亲刨茬子种地垛柴禾。
林子是转业干部,副营级少校军衔,按照地方降半级标准安置,他至少也应该是个副科级。可是他在长山一无背景二无钱,原部队又弄丢了他的档案,安置办和武装部几次与军区沟通都没有回音,时间长了也就搁置下来。堂堂的特种侦察分队的少校就这样当了一个满肚子委屈的农民。
就在他对自己的前途已经不抱任何奢望的时候,刘达来了电话。
“马上启程来黄海报到,你被安置到黄海市公安局,11点我到车站接你!”刘达的话跟五年前一样不容置疑。
“我的档案已经没了,他们怎么安置我?”林子不抱任何希望。
刘达说:“挡案在我手里,你们长山那破条件能安排什么好工作,其他的你不用管,直接来报到就可以了。”
电话“咔”一声挂掉,林子摇头苦笑,老连长脾气没改,说话做事半点余地不留。
刘达不来接,林子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乏味,繁华的街景引不起他半点兴趣。又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压不住烦躁,顺手摸出一支“蓝羚”烟,刚要点火,过来一个带胳膊箍的老太太,扯着嗓子嚷道:“站内不准吸烟,要抽进厕所去!还当兵的呢,这么不讲文明。”
林子尴尬地笑,把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又放进烟盒里。
再抬头时,眼前多了一个人,那人冲着他咧嘴,满口的黄牙满脸的污垢外加古怪的表情,他知道这个人是个疯子。
疯子拿出一个没了玻璃的放大镜,极认真地蹲下来,在他脚下不停地看,似乎找什么东西。林子疑惑地问:“你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