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被困在深宫的第十年。
也是这一年,我才明白我的丈夫想杀了我。
后来我长剑抵住他的脖颈,祝他黄泉路上遇故人。
他却颤着声音说,我怎么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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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力地躺在床上,泪水打湿了枕巾。
「娘娘……唉,请节哀。」
太医脸上的悲切与同情是发自内心的,然而我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节哀什么?
节哀我入主中宫十年,先后失去三个孩子吗?
「退下吧。」
好半天,我才听到自己开口,声音中带着麻木。
「娘娘,你喝口汤好不好?」
自幼跟着我的婢子小声哄着我,然而我是真的不想动。
整个人昏沉得厉害。
在迷糊中,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顾琮朗前天送了株青龙卧墨池给我。
我们成亲十五年,这十五年里,他并没有嫌弃我未为他诞下一儿半女。
相反,他待我很好。
宫里的稀罕物件永远是最先供着我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思绪游离在身体外,一遍遍问着自己。
那株牡丹,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真没问题的话,为何不过两日,我就小产了?
怀疑在我心中疯狂滋生,阴暗的念头吞噬着我。
「言珠,那株牡丹给我挖开。」
我深知自己身边靠得住的人不多,言珠绝对算得上一个。我小产不久,为了避嫌,宫中的侍卫大多守在外面。
如今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她虽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还是听从着我的命令。
那牡丹粗壮的根须牢牢缠着什么,只一眼我就认出来了。
织梦石。
吸食人的精气,让人沉浸在幻境中。
我盯着它,心中的苦涩呼啸而来,像是能把我淹死。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明我与顾琮朗,是青梅竹马,是年少夫妻,是同甘共苦……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愈发亏虚的身子在这一刻也得到了解释。
在成为他顾琮朗的妻子前,我也曾是个明媚少女。
春来拉线放纸鸢,秋来拾果赏红叶。
而现在却是终日困于这不见天日的深宫中,郁郁寡欢不得开心颜。
「娘娘……」
言珠手里端着那份补汤,我此时看着却只觉可笑得紧,「言珠,把它倒了。」
谁知道我的好夫君,有没有在里面放些东西。
她素来听我的话,也不会多问。
见言珠乖乖把补汤倒掉后,我才松口气。
如今的我,万万不能与顾琮朗硬碰硬。
在织梦石的影响下,我对顾琮朗深信不疑,身边的人也早已被他更换了大部分。
但叫我继续做他那乖巧听话的中宫皇后,绝不可能!
十五年。
我想到这里就几欲落泪,十五年啊。
我十六岁嫁于他,到如今三十一岁,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娘娘切莫太伤心了,对身子不好。」
言珠见我这样,急急忙忙上来劝慰。
她也三十岁了,眼角有着细细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