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浑身青紫,衣不蔽体,双眼被硬生生地挖走,脖子上一个血窟窿,暗红干涸的血迹流淌一地。
绝望痛苦的神情仍旧停留在她的脸上。
他们说:「这姑娘命不好,遇上了一伙贼人。真是可怜呐!」
他们还说,那伙贼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我什么也听不见了,狠命推开看热闹的人,撕心裂肺地喊:
「滚开,都滚!不准看!滚!!!」
颤抖着双手撕下身上的外袍盖在她身上,抱起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阿雪,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她手垂了下来,紧握着的簪子带着血掉落地面。
这是她前不久生辰时我送的。
她用它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黎明堪堪破晓,阳光和地板上的血色混成斑斓杂驳的一团。
「阿雪……」
我失去了声音。
明明昨天她还笑靥如花地说等我回来。
怎地今日就毫无气息地躺在我的怀里?
我张大嘴巴艰难地喘气,几乎要晕过去。
城内治安不弱,怎会出现这等胆大妄为的贼人?
很快,楼里有人悄悄来与我道出实情。
是驸马,几日前的夜里他来了醉风楼,与赶来的公主闹了脾气。
他故意抬手指着抚琴的阿雪调戏了几句。
说她甚美,一双眼睛生得极好。
公主醋意大发。
「青梧说她这双眼睛漂亮?那就把它挖出来吧。」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句玩笑话。
公主和驸马和好如初后,两人手牵手上了马车离去。
几日后,阿雪便在外出时候失了踪。
听着这些,仇恨犹如千万只蚂蚁啃咬着席卷我的全身。
那日,我记住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崇宁公主元嘉禾。
4
我把妹妹抱回了新买的院子。
「阿雪,本来这是给你的惊喜,对不起。」
「都怪哥哥太慢了。」
我把自己和她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
直到五日后,我打开了房门,有条不紊地为她准备丧事。
看看镜子,我瘦了许多,外貌却比从前更多了一丝凄惨的俊美。
妹妹下葬后,我开始着力于保养这张脸。
听闻崇宁公主极好柔弱俊美的男子。
人人都道我疯了,妹妹死后经常对镜自言自语。
半年后,我得到老鸨传信。
今夜的宴席,公主元嘉禾会出席。
当夜,我一袭青衣,坐在台上悠然抚琴。
崇宁公主来了。
她打扮得很是娇艳明丽,言行举止傲慢极了,直到她瞥到了我。
那瞬间她收敛了一切的傲慢和锋芒,只剩下小女儿的娇羞情态。
她来到我面前,试探着开口问我:
「公子可愿随本宫回府?」
我努力克制双手不让琴弦崩断,轻启薄唇:
「公主请自重,您已有驸马,我自是不愿。」
她雍容华贵的脸涨得通红,瞥到席间一位千金痴迷的目光。
「把那个贱种拖下去挖了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