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在赵氏旁边一个清秀如兰的女孩掩口轻笑：“七妹妹，你也太不知礼数了，得亏是在咱们家里，这要是在外头，岂不让人笑话？”
浅羽呆呆地看着她。
几秒后，脑子里混沌的记忆终于有了反应。
噢，这位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杳羽。
赵氏所出，整个府里的第一个孩子，嫡女的身份让她一直都心高气傲。
要不是丞相府遭遇那场波折，她现在必定是圣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女，也不会被拖到十八岁还未定亲。
哪像现在……
全家上下去圣京的盘缠才算勉强凑够，还要把这个小傻子嫁了，拿到她从厉家得来的彩礼，一共五百两银子，才能给一家老小添置。
浅羽被刁难了。
但她不以为意。
开什么玩笑，经历过末世腥风血雨的厮杀，内宅这点小把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浅羽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肚子饿了自己叫，我又控制不住。”
杳羽瞪大弯弯的杏眼，有些回不过神来。
浅羽看向老太太，学着刚才杳羽撒娇的称呼说：“老祖宗，咱们现在能吃饭了吗？浅羽好饿。”
老太太差点没被一口茶水给呛着。
一桌子人也都跟见了鬼似的看着浅羽。
赵氏沉下脸来，刚要开口训斥，身后的蒋妈妈急忙给老太太上了一壶黑豆杂粮甜米露，直接把赵氏的话挡了回去。
老太太尝了一口甜米露：“不错，都吃吧。”
她又多看了最右边的位置一眼：“浅羽也吃。”
“谢谢老祖宗。”
论吃饭，没人比浅羽更在行了，在末世里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活下去就要吃。老太太一说开动，她就没客气过。
不过好在她总算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收敛不少。
即便这样，她吃饭的模样还是被赵氏和杳羽嫌弃不已，母女俩都是一样的表情，恨不得把这个傻子找个坑埋了。
杳羽则担心的更深层一些。
她想的是：如此不堪，等去了厉家万一被人退亲怎么办？
她可是想吉山堂的那套宝石头面很久了，就等着小傻子嫁去厉家换来的彩礼钱付账呢。
吃完一整碗芙蓉面，又吞了两块白糖糕，最后一点胭脂糟鹅也没放过，浅羽吃饱了，还拿了一颗金丝枣含在嘴里，美滋滋。
赵氏和杳羽却吃不下去，看着一脸贪吃傻样的浅羽，她们很倒胃口。
一顿晚饭潦草结束，母女俩一走了之，清茶也不知去哪儿了，浅羽不敢轻举妄动，继续傻乎乎地坐着。
老太太规矩严，吃完饭就不愿再坐着。
漱口，净手，洗面，又换了一件更厚的袄子，等她做完这些外头堂屋里已经被婆子丫鬟们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小傻子。
烛火惶惶，照亮了小傻子瘦瘦的小脸。
她正呆呆地坐在原处，不急不躁。
昏暗中，那双眼睛明澈透亮，看得老太太心下微微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