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族在西京,昔日曾为皇家所用,昌盛之时,天子恩宠,家奴过千;一族在益州,其家主曾是孟氏家奴,后来受当时孟氏家主宠爱,便偷习得偃师之术,另立家门,一向被孟氏家族视为旁门左道。
但是如今孟雨庭也知道,自己并非是真正的孟家人——那个舍命救了自己的孟听语才是,孟伯一直没有揭穿,大概是因为孟家已经后继无人……想到此处,他心中一股消沉蔓延开来,压得心头隐隐作痛。
“我平日里都在太卜署学习,因此会一些阴阳术。”他敷衍了两句,见前面便是路口,因此又说道,“子与,你若是不介意,今夜便去我那里吧,我与你详说。”
近日得知了那样的秘密,他觉得自己实在难以独自去面对孟伯。
庄子与没有说话,但是也并没有调转马头,孟雨庭便知道他是答应了。
回到家中,孟伯果然守在那里尚未去睡。
“孟伯,你且去休息吧。”纵然心中有许多想问的,孟雨庭在这一刻还是说不出口。
孟伯缓慢地点点头,便走上曲廊,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
孟雨庭目送他离开,才扭头对庄子与说道,“走吧。”
随后到了正堂,闷声喝了两杯酒水,便将自己身为偃师的事都说了,只是闭口不谈天将门的事——毕竟,即使听陈念南那般说了,自己也还是毫无记忆。
而庄子与知道偃师一族的化生术之后虽有些吃惊的神色,倒也没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孟雨庭觉得自己有些微醺了,却听得门外有人敲门,随即听到孟伯苍老的声音,“公子。”
孟雨庭站起来走过去开门,“孟伯,有何事?”
孟伯用凌厉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说道,“老奴方才看到屋檐上有白衣身影。”
白衣?
孟雨庭抬头望向夜空。
此时顿时有一股大风吹过。
“公子,你身上是否带着返魂香?”孟伯紧紧盯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可怕。
孟雨庭愣了一下,想起白青微确实将返魂香交给了自己,让自己转交给孟伯,因此便从怀中拿出了那个破旧的香囊,有些忐忑地递到他面前。
孟伯将香囊接过去,放到眼前细细查看了一番之后,将香囊紧紧攥在手中,“这个从何而来?”
孟雨庭如实相告,“是太卜令在幽都之门附近拾得。”
“幽都?只有香囊?”孟伯压着嗓子沉声问道。
孟雨庭此前若是不知道孟听语的事,倒是会觉得奇怪,但如今他知道孟听语是为了救自己而死,因此心中百般滋味,嗯了一声。
“那公子便早些歇息,但如今长安已不安稳,还需小心异物闯入。”
孟雨庭点头,犹豫了一下,“孟伯,这香囊是否是孟听语的?”
孟伯抬头,眼中是稍瞬即逝的沉痛与怀疑,“谁和你说的?”
“孟伯,对不起。”孟雨庭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抵不过心中那份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孟听语就不会因为使用了化生术而遭遇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