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离东边不远,我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吗?”小六子坐在马车里,没话找话,其实心里忐忑得很。每往前一步,她就会多一份担心,因为昨夜一夜未归,家人肯定非常担心,爱之深,就会恨之切,等待她的,恐怕不是什么好果子。
“找我玩?赌钱?”赵璟瑜揶揄小六子。
“喂,安大哥,别小看人,我会玩的可多了,比如我可以教你骑射。”小六子想这个特长总可以拿得出手吧?安大哥一介文弱书生,自然不会骑射。
“父亲过世我才回秀州的,已经在家待了很长时间了,过两天,我就会离开秀州去临安。”赵璟瑜如实相告。虽然和小六子极投缘,但是,他确实不会再在这里住了。
“可惜。临安?听说那是个好地方。你是去考功名还是投亲戚?”小六子想他昨晚还在苦读,一介书生,去临安应该是去赶考。他这个年纪,正是考功名的年纪。
“都有吧。”赵璟瑜随口应了一句。
“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小六子随口念了一句诗。
赵璟瑜不再接话,沉默。小六子念的这句诗,扎心。小六子哪里知道他心里的苦。这次回家乡丁忧,其实也是被朝中奸臣排挤的结果,他是空有一腔热血,却不得志。在这里养精蓄锐了漫长的时间,是该回临安了,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安大哥,谢谢你昨晚留我歇息,今天又带我回家,我爹说不能欠别人人情,我身上没什么好物件,我把这串沉香手串送给你吧。它能驱虫避邪、正念清神,此次你去临安,祝你考个好功名。”小六子将手上的一串沉香取下。
“大可不必,举手之劳。”赵璟瑜正欲推脱,小六子已经强行将那串沉香戴在了他的左手上。
“看,安大哥,我右手上还有一串,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就当留个念想吧。”小六子扬了扬手。
赵璟瑜抬起的手又放下了。也许是因为沉香本来的香味,也许是因为它在小六子身上一直戴着的原因,这串小小的手珠,带着一种清柔甘醇的味道,十分美好。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了。”赵璟瑜笑了笑,摸了摸小六子的头。
“这就对了,我最怕你们这种文绉绉的读书人了。等我长大,武艺高超,说不定还可以保护安大哥你这种文弱书生呢。”小六子笑了,纯真的笑容,在五月的风里,清丽无比。赵璟瑜回想昨晚那张染墨的大花脸,两张脸交相辉映,他忍不住再次会心微笑。
他身世特殊,从小生活在深宫没有朋友,小六子与他,莫名的投缘,让他体验了那种江湖兄弟情,简单温暖,舒坦真实。
“别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单枪匹马力量有限,记得要多读书,长大后争取考个功名。这本书我送给你了,有缘再相见。”赵璟瑜也从包袱里取了那本《左氏春秋》给小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