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一个鸠占鹊巢,享受濮阳侯府十六年娇养的冒牌货,而那位寻回来的小女郎,才是金尊玉贵的濮阳侯嫡女。
当年侯夫人生子,本是贵重细致无比,请了三四个产婆,仆人们前呼后拥,合该一点差错都不该有的。
却不料,侯夫人临生产时母亲去世,她想赶回去结果路途中突降大雨,马车受损,被困破庙。
在这间寺庙中,同时也困了位孕妇,是京郊王家村的贫困农妇—王李氏,靠绣布为生。
二人隔了破布同时生产,就在侯夫人的婢女外出想办法求助、侯夫人昏睡时,农妇偷摸地调换了两个婴儿的襁褓。
自此,真假千金调换,身份也是云泥之别。
这如同话本一样曲折的故事在宋玖儿十六岁落下帷幕,濮阳侯夫人为了弥补宋玉姝竟真的要把她名字改成宋鸠。
最后,还是疼爱她的祖母出了面,好歹留了她的体面,给她改名“宋玖儿”,又怜她身娇肉贵恐不能回到农户家吃苦,将送了她去别庄生活,还给她指了一户人家……
“嘶!”
剧烈的痛意直窜天灵,一时将宋玖儿的回忆打断。
她摸上脸颊竟惊觉自己发起了热,而伴随着太阳穴的痛楚而来的,还有让她牙关发颤的深深寒意。
宋玖儿忽略木涨涨的脑袋,强行坐起,暗忖自己大抵淋雨这才会染了风寒。
或许是感官都已经变得迟钝,她趿拉着刚想起身打个热汤婆子暖暖身,谁料眼前却倏忽一黑,随后便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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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熏香自鎏金炉燃起。
天子身穿赤黄龙纹袍,正持御笔批注奏折,大太监李德从旁边递了杯茶到其手边,便躬身侍立一旁,却不时偷瞄。
“有事说,还等朕请你?”
见面前的天子掷笔,端茶开口,李德连忙恭顺道:“是奴才失态了,只是成王府来了消息。”
天子俊目微沉,抬起半扇眼皮:“朕提过,成王府的事最是要紧的。”
“是,陛下,成王妃刚差人递了信来说,多亏您圣明,安排太医院的人在王府留守,小世子已退了高烧安然无虞了。”
萧煜珩这才舒缓了眉宇,抿了口茶淡声道:“那便好,让成王妃安心,不必忧虑,一切有朕。”
将茶杯放在桌案之上,他随手打开了一份奏折,问道:“成王呢?”
李德立即回话:“奴才听说成王那位新得的爱妾刚有喜,成王陪着她回去探亲了。”
萧煜珩立刻沉了脸色,俊脸所带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李德侯在一旁,静听吩咐,等了半晌,只等来奏折继续翻动的声响。
他不由心里轻叹一声,成王妃谢流筝是圣上青梅竹马的表妹,才情德行皆是一等一的好,奈何先帝当年给圣上与濮阳侯府嫡女赐婚,而成王妃也因意外嫁入成王府,……实在是造化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