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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惊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抬眼去找声音的来处。
咔嚓。打火机的光闪了闪,他又续了一根。
我循着那点微光看见了他的侧脸。
他实在不像是个来自人间的活生生的人,睫毛长而密,眼波无漾,沉寂得像是一滩死水,鼻梁高挺,胡渣没刮干净,七七八八落在他的薄唇四周。
打火机发出的光暗黄,却也掩不住他脸上的苍白,额头上似乎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握着打火机的左手虎口处还留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活像地下的修罗。
若是换到平常,我在马路上也一定会避开这种人走。
那天却也不知道怎么了。
“把烟灭了,我不想吸二手烟。”我语调生冷,看向烟头发着亮光的地方。
那人没回应,良久,发出轻蔑一笑。
“你出去,把楼梯间让给我,想要多少钱,我给。”声音比刚刚多了些戏谑,依旧听不出情绪。
楼梯间内只有我和他,我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起伏的心跳,他那带着点调笑意味的尾音落在我耳中也显得格外刺耳。
有病吗?
“不愿意。”**脆盘腿坐下。
片刻,他发出一声轻笑,像是自嘲,随后把烟掐灭。
“不逗你了,走了。”语气比刚刚温和许多。
咚咚。
那人每走一步,好像都会发出声响。
他打开楼梯间的那刻,耀眼的光亮透进来,笼罩了他的周身。
他拄着拐杖,却也看得出身姿姣好,就是有点瘦,蓝白色病号服干净整洁,甚至看不出半点褶皱。
我就这样盯着他,突然地,他回过头。
整张脸就这样曝露在那线光亮下。
憔悴,枯槁,像一艘停摆的驳船。
但不容否定的是,他长得很好看,冷僻,矜贵。
“下次哭的时候,能不能放开点,嘤嘤嘤抽泣哪能哭的痛快,哇哇哇哇才像话嘛。”
声音清冽,尾调亲昵。
我怔怔地看向他的脸,出神想着,不是修罗,是神祇才对。
啪嗒。
门被他顺手带上。
我回过神,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去找妈妈,不,还是用母亲作为称呼吧,毕竟不熟络,也不常喊。
在我三岁时,她与爸爸离婚,只身赶赴挪威,说起来有些荒诞,她是为了她那年少时爱人,抛下了爸爸,抛下了我。
她的爱人,患了败血症,就在这家私立医院接受治疗,她干脆投了简历,在这家医院任职。
听说她来挪威照顾他的第三年,他就走了,可能是薪资优渥,又或许是俗套的舍不得,她留了下来。
直白来说,她很聪明,这么些年,也渐渐混到了副院长的位置上,背后有多少那个男人的助力,无从得知。
我找到她时,已经晚上9点了。
眼前的妇人瘫坐在医院里清一色的长椅上,面容里是掩不住的倦怠,低着头,盘卷起的头发里几根银丝就这样暴露在我眼底。
看来她过的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