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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晓堂定了定神,继续听包云河讲话。他也不知道包云河在讲第几点,只听见包云河说:“同志们哪,近几个月来,因种种原因,我局的声誉、形象深受影响,大打折扣,社会上议论纷纷,谣言四起,搞得我们相当被动啊。”包云河俨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又加大嗓门说,“当务之急,是重塑我局的形象。一个单位形象的好坏,首先在于领导。主要领导不带好头,不作表率,形象建设就落不到实处。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不正就倒下来啊,同志们……”田晓堂渐渐听出味来了,包云河这是在含沙射影地指责郝局长,怪他把局里搞乱了。田晓堂感到心里有些不畅快,觉得包云河在大会上这样讲一个刚去世的前任,似乎有失厚道。
可包云河却越讲越起劲,田晓堂微微眯起眼睛,他真不想听了。他想包云河如此急不可耐地发泄对郝局长的不满,给人的感觉只会是“小人得志”。包云河平时总是一副很有城府的模样,可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没沉住气,露出了马脚。田晓堂正想到这里,突然听见哐当一声巨响,这响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把包云河的讲话生生打断了。田晓堂忙睁大眼,看见整个会场上的人都在掉头往后面看,王贤荣等几个人已朝后墙边跑去了。有人在悄悄说:“钟掉了!那个大黑钟掉下来了!”话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田晓堂不由吃了一惊,钟怎么会掉落呢?他感到坐不住了。眼下他的局办主任还没免,机关内务管理是局办的分内工作,出了这个事他也有责任。他便下了主席台,快步来到后墙下,只见那个硕大的黑色电子钟已摔得扭曲变形,痛苦地瘫在墙边,玻璃则碎了一地,王贤荣正在手忙脚乱地清扫。
田晓堂回到主席台,轻声告诉包云河:“钟已经砸坏了。”这话显然有点多余,但田晓堂总得说点什么吧。包云河没有搭理他,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接下来,包云河又摆开作报告的架势,话锋一转,说道:“连个钟都挂不牢,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作风不够扎实,工作不够细致嘛。我正要讲这个问题呢。重塑我局的形象,关键就在于改进作风,强化管理。”包云河越说越严厉:“我今天不得不对王贤荣同志点名批评。不要以为一个旧钟不值几个钱,摔坏了无所谓,这个账不能简单地这么算……”
田晓堂听不下去了,觉得包云河批评王贤荣的话说得太重了。钟掉下来王贤荣不能说没责任,但这钟挂了四五年一直都稳稳当当,谁能预料会出今天这事,又该如何提前防范呢!再说,王贤荣上面还有他田晓堂,要追究责任首先应追究他呀。田晓堂就插话说:“这事首先应怪我,我在这里向大家作检讨。”
包云河侧过头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你不要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