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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时忙完,仙碧额间见汗,望着变化过后的地势皱眉不语。忽听几下掌声,转眼望去,谷缜立在门首笑道:“这些木石土山大有法度,莫非藏有什么阵法?”
仙碧道:“这是我地部的‘后土二相阵’。倘若地势合适,可以抵御千军万马。”谷缜笑道:“挡得住千军万马,未必挡得住叶老梵。这样吧,我来锦上添花,在姐姐阵内再布一重阵法。”
仙碧摇头道:“你出身东岛,布下的阵势叶梵或许认识,届时破了,岂不白费力气?”谷缜笑道:“保他认不得,也破不了。”说罢指点四周,请仙碧挪移木石,在“后土二相阵”内再设一重阵法。仙碧颇知易理,见他所设之阵既非八卦九宫,也无三才五行,零零散散,全无章法,心中好不奇怪。
摆完阵子,谷缜又请仙碧在屋前挖一个丈许深坑,挖成以后,脱了外衣盖住洞口,又在衣服上薄薄撒了一层浮土。仙碧怪道:“这个坑做什么?”谷缜笑道:“当然是陷害叶老梵了。”
仙碧摇头道:“你怎么断定他会从这里掉下去?再说,这等深坑对付虎狼野兽也嫌浅了,又怎么能困得住不漏海眼?”谷缜道:“深了反而不便。”仙碧正想再问,谷缜已经回屋去了。
仙碧见他的所作所为形同儿戏,无端费去自己许多真元,心中老大不快。拂袖入门,却见虞照面上红光已退,神仪内莹,头顶白气氤氲,有如祥云围绕。陆渐的气色也好了不少,正在闭目养神。宁凝则坐在屋角,拈一块尖石着地勾画,勾出人物山水、走兽飞禽,寥寥数笔,尽得韵致,可是不待画完,忽又刮去,如此涂抹不定,似乎心神不宁。
屋内一时静荡荡的,只剩下宁凝尖石划地的沙沙声,想是觉出气氛有异,不一阵,沙沙声也消失了。宁凝停下尖石,起身走出门外。
日华已颓,暮气西沉,峰巅林梢熔金凝紫,蒸起一片霞光。远坡一畦寒葩,雪白血红,经风一吹,花雨纷纷,再被一卷一荡,落入险坳深谷。
宁凝望见落花,不由自悲身世,但觉山风轻寒,溶溶侵肌,吹在身上,却凉到了心底。凄惶间,身后伸来一只素白手掌,抚过面颊,有如一片软玉。宁凝回头看去,仙碧的碧眼中隐含怜意。宁凝心儿一颤,秀目一片潮润。
仙碧知她心意,将她拉到屋边坐下,软语说道:“傻丫头,想哭就哭出来。”这轻轻一句,有如一石入水,在宁凝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刹那间心闸崩颓,撇一撇嘴,伏在仙碧的怀里喑喑哑哭起来。
自从得知母亲噩耗,宁凝的身心饱受煎熬,直到这时得了一个同性知己,才能宣泄心中的悲苦。仙碧年近三旬,已是宁凝姨母一辈,平素又做地部诸女的首领,最解小女儿的心思,听她哭得悲切,顿知她心中藏了极大的苦痛,不由动了慈母天性,抚着怀中女子丰美的长发,待她哭得差不多了,才说:“宁凝,陆渐性子太痴,你别怪他,要知男女情爱,从来不能勉强。他爱你时,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了;他不爱你时,就算你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将你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