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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银烛摇了摇头:“即使我挫骨扬灰,他也不会有半分损伤。”
数年前聂银烛在终南山上求道,偶遇张道陵在人世的化身,受他指点通达了五行阵法的要义。聂银烛长留人世仙法平平,阵法却多年不忘,那一夜秦艽来访后便再也没走出这一方茶肆。
本意戏弄他一回,没想到这厮愚笨得很,走进去就没能看出破绽,这当口大概还在他以为的人间里溜达呢。
无心插柳,天机难测,他淌不进这汪浑水便好。
聂银烛为聂羽收拾好行囊后,他还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姑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长安南边的鹿鸣谷,这时节景色正好,我们赏春去。”
“赏春……现在去吗?”他指了指窗外的一片浓黑。
这夜太过静谧,唯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聂银烛牵起他的手,柔声道:“小羽乖,先别问了,跟姑姑走就好。”
即使不解和疑问都写在了脸上,聂羽还是听话地随聂银烛出了房。路过白绛的门前他稍稍顿了脚步,喉咙抽动了几下却并未言语。
白绛此时该在安睡,屋里不见灯火。七年陪伴感慨良多,终归还是有告别的一天,房契压在账本下面,这间茶肆明日便物归原主。
正当要跨出大门时,聂银烛突然听见由远及近传来的另一种声响,似是铁蹄踏雨的声音,错乱不齐——唐王的亲卫还是找来了,比聂银烛预想的要提前太多,更太过巧合。
此时捏阵法已经来不及,聂银烛低头看着聂羽,他亦望着她,眼底的清澈看得她心慌意乱。
“老板娘,带小羽毛上来!”是白绛的声音,短促迅疾,竟在门外响起。聂银烛猛一抬头,看到他一身黑衣,手执缰绳,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出现在身后,枣红马嘶嘶喘着粗气。
情势紧急,聂银烛只能孤注一掷带着聂羽攀上车。
白绛喊了一声抓好扶栏,鞭子一挥便驾车带他们拐进一条逼仄的街巷。这街巷只刚刚容得下一辆马车,车帘掀起后只能看见两侧的砖壁。
“去南面的城门!”聂银烛喊道。
脑海中混沌一片,只有身后渐远的马蹄声告诉她聂羽勉强逃过了一劫。回神时,他们已临近城墙,大唐都城的边界。
“老板娘,你会轻功吗?”白绛突然掀帘问她,“这个时间城门早就关闭,而且我们直接走正门出城等于白白送命。”
“不怕,你只管向城门走便可。”
白绛一脸震惊:“什么?你莫非让我穿门而过?!”
“少废话!”聂银烛怒声吼道,“只管走就好了,死不了!”
缩进她怀中的聂羽止不住地颤抖,聂银烛很想和声安慰他,此刻却无法分心,只能不断祈祷那个人能如期出现。
马车逐渐接近城门,守城卫士却对他们视而不见,聂银烛心下安了三分,仍悬着七分的忐忑。
即将撞上城门的刹那,白绛突然放开了缰绳,一个转身向聂银烛扑来,用力地拥住了聂银烛和聂羽。聂银烛识得他身上幽幽散发的香气,是庐山云雾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