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风犹豫了下,看云清榭神情平淡,好像递给她的并非是他冒着自损形象和摔伤风险去摘得的坚果,反而更像是他往常无数次递给她看的《合作协议书》、《评估报告》等等。
贺清风大方接过,道谢。
云清榭又说,“生香榧子油脂太高,容易积食,一次不能吃太多,万一肠胃不耐受。”
“是,边总。”贺清风规矩回答。
云清榭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到了嘴边明明想说,最后却还是抬头看了看愈发阴沉的天色,环视了下四周,“这雨不会停了,我们回去吧。”
贺清风也觉得这雨大概能缠绵着下完这整个深秋、初冬交易之时。
她出声,“好,边总。”
她弯腰去拎放在一旁的背包,却已被云清榭一手抄过,一甩去背上背好。
两人往回走。
雨不仅没停,反而下得大了些。“嗒、嗒、嗒”的打落在树叶和地面上。
贺清风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不用着急。”云清榭说,他走在她后面半个身位,“小心路滑。”
贺清风一手紧紧拽着那一小袋香榧子,一手杵着登山杖,将步子放得慢了些。
两人沉默无言,静静的往回走。
雨丝带走空气里的暖意,周遭温度渐凉。
离护林站不远,云清榭昨晚那股窜来窜去的疯狂念头,才终于开始慢慢回归理智。
此时,他似乎有些醒悟,自己刚才做了一件于他而言,多么疯狂的事情。
在他过去的三十年中,他不曾做过,也不屑于做。
但是,这次,他就那么做了。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贺清风,从小袋里掏着香榧子,吃得正欢。
“喜欢吗?”他问。
“喜欢。”贺清风飞快的回答。
丝丝暖意从心中溢出,流淌……
依稀能看见护林站的几排木房。贺清风正想对云清榭说“要到了”,一股闷痛就从胸部传来,猝不及防,她轻轻闷哼了一声。
这段时间里她忙得有方向,也有动力,浑身都是劲儿,她似乎忘记了,那颗藏在胸口的囊肿。这痛准确无误的提醒她,项目再重要,在身体的痛感面前都显得没什么意义。
贺清风皱着眉,回过头看了眼在细雨纷飞中倾身向她的云清榭。
他温声询问,“是不是不舒服?”
贺清风摇了摇手,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黯了下去,“边总,数据采集再有5天就结束了,分析数据和出评估报告,大概需要5天。”
她抬头看着云清榭,“边总,10天后,我能不能请一个小长假?”
微雨像断了线的珍珠,嘣一下从天洒落,淋落在他们身上。
贺清风知道痛感意味着什么,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但她也不想拖累项目,这是胡家磊第一次主导的案子,她想要让他做得完美。
再者作为基德合伙人,她不想成为横亘在基德和常刚之间的天堑。她知道云清榭在努力帮她化解矛盾,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局,得她自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