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开门，扔下包，换鞋。
他们紧紧跟在后面，声音就没停过。
「我说初初，你真不知道，你弟弟今天那阵仗可吓人了，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爸爸脸上，就跟发了疯的牛一样！还扯我头发！
「你看，都给他爸爸打成什么样子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说出去都丢人！」
我停住了脚步，回头看我爸的熊猫眼。
他努力瞪大，生怕我看不清楚。
我嘴角微微一勾：「这孩子力气大，怪只怪我爸身体没他强壮，该挨打。」
我爸脸色一沉：「我可是你爸，你怎么说话呢！」
我耸耸肩：
「这不都是你们的原话吗？我身体没他壮，活该被打？
「对了，当初他逃课、上网打架，多亏了你们一字一句鼓励夸奖，要不然他现在万一大学毕业好好工作，那孩子不就废了吗？
「还得是你们有远见，这么有力气又孝顺的孩子，就只有你俩能养得出来。」
配合上我夸张的表情，我爸妈气得直拍胸口。
「我们、我们也是好心，谁知道他现在敢这样胡作非为。要不是你一直打击他的自信心，他做什么你都说不对，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跟家里对着干啊！
「是，他现在是把工作给辞掉了，那不也是因为你给他找了个那么辛苦的工作吗！他才多大啊，从来没吃过苦，这下丢了工作，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退一万步讲，你弟弟这样，难道跟你就没有关系吗？」
听到这些话，我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毕竟他们的冷血和偏心，我早就知道了。
我敷衍地鼓鼓掌。
「对对对，我不应该打击他。我应该在他偷邻居家东西的时候，夸他身姿矫健胆子大。
「他猥亵女学生的时候，我应该夸他百战百胜！
「等他被关进监狱了，我更该夸他，活成了社会的头号渣滓，真让人佩服啊～」
估计我说的话太阴阳怪气了。
我爸眼里一片红，暴怒厉呵一声：「老子打死你！」
看着他的手高高扬起，我冷着脸，抬手死死捏住了他的手腕。
「顾子扬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威风啊，看你这么精神，可见顾子扬的力气还是不够。
「对了，他打了你们之后，你们有没有好好夸他？
「『我儿子就是优秀，都敢打爸妈了，爸妈得联系新闻频道，让你上电视，给你颁个奖！』 『我儿子手没打疼吧？爸妈的老肉不要紧，可别把我儿子的手给硌疼了！』」
我爸眼睛一闭，手脚一阵抽搐，差点晕过去。
可我一点儿也不心疼。
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他们能做，怎么就不能听了？
我妈也急得满头大汗，扶着他的同时，还不忘死死地瞪着我。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顾初初！你爸要是出了事，我绝不原谅你！」
我认真点头：「行，最好别原谅了。」
「毕竟我也不想跟你们有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