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挨着另一侧的沙发沿坐了下来, 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措辞婉转的把她的话表述出来。微微抬头用眼角瞟了一眼苏傲,但见他深邃的眼眸散发出光芒,让人有一种不可逼视的畏惧。只这一眼她心中就有一种缭乱不安的感觉,心头含了一层凉。她挪了一下身体以掩盖不安的情绪,说道:“不知我爹身犯何罪,但人命关天,相信苏少必定会明察秋毫,还我爹一个公道。”
“苏少大将之风,想来不会因为人云亦云之事而为难我们这些贫苦百姓。”
他吸了一口烟,在渺渺上升的烟圈里瞥了一眼她,“还有吗?”
她稍作了下休息,道:“不知苏少有何高论。”
他不疾不徐的说“你爹私通革命党,犯的是死罪,无人能救。”她心里一急,声调也挑高了一度,“无凭无据,苏少怎能妄下定论。”苏傲嗤的一声,往沙发后背上一靠,一手平伸扶着沙发,一手夹着香烟,没再看她,只望着烟雾茫茫做悠闲状,“想要凭据,自然会铁证如山。”
她一下子就颓废了下来,官场上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事自古而盛传,只是不知道她老实的爹怎么会牵扯其中。她缓了一下自己愤恨难抑的心道:“苏少的心思我不敢妄自揣度,但这月余对我和母亲以礼相待,照顾有加,实在当得正人君子。想着古人云君子记人之功,纵使我爹做了不妥之事,苏少也必定会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苏少雅量,令人折服,如能高抬贵手放我一家,定会感激不尽。”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她穿着一身长裙,露出雪白的脖颈像玉一样。脸颊微羞,如朵朵初绽的海棠,她轻轻反复缠绕着裙边的一抹流苏,娇影浅浅彷如璀璨的虹霞。他有点恍惚,却依旧镇定自若,“林铜川教女有方,这一番慷慨陈词,真是让人动容。明察秋毫正人君子这些我都会做,可是我为什么要去做?”
她抬起头不解的望着他,“苏少的意思是?”
他沉沉的声音犹似来自太空,“林小姐蕙质兰心,怎么会不懂我的意思?”
一直以来的雪中送炭又怎会是免费的午餐,她怔怔的看着他,眼里一阵惊悚,莫名其妙的就被人一下子推入了无底深渊。声音里含了不屈不饶的怒气,“苏少是想乘人之危。”
他的眼睛里聚集了一道凌厉的光直射向她,“乘人之危?我这种人做多了恃强凌弱尔虞我诈的事,乘人之危实在是不足为奇。”
她倏地站了起来,横眉冷对,“苏少也算是一方人物,我竟不知哪里有过得罪,若是为了一时之气,将我留在这里,想来这月余您的气也该烟消云散了,何苦再为了我一个小小女子毁了声誉,实在不值。” 言语虽谦恭有礼,却句句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