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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的那个人影也被照亮。
“啊——”岁心一声惊呼,脚下没踩稳,跌坐在地上,惶惶向后退去。
她胸膛不住起伏,呼吸急促,定了心神去看,才发现地上躺的那并不是什么怅鬼,而是一个人。
一个快要死的人。
他躺在地上,像是从血池里泡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膝盖被磨烂了,腿上还绑着千斤重的枷锁,迫使他只能屈着腿,才能缓解那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可是他屈着腿,膝盖上的伤就要被拉扯到,又汩汩地流出血来。
若非被她撞见,不出几个时辰,这人就要流血而亡。
岁心这回冷静下来了,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恰然就是刚才她碰见的被人拉去游街的薛家人。
至于是薛家的谁,岁心却不认得。
大概是游街完了,那群人也懒得管他,便直接将他丢进了这破庙自生自灭。
岁心知道他没死,胆子大了一点。
可是她也不敢凑近去看他,只能屈膝抱腿蜷缩在石柱旁,有些胆怯地看过去。
除了刚才的那一声闷哼能证明他还有意识外,其余的时间,他都躺在那一动不动。
他膝盖上的伤口也依旧流着血。
岁心咬着唇,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再流下去,他就真的死了。
薛家对下人不错,否则也不至于在抄家前夕,还能遣散下人,每人补偿三块银锭。
三块银锭,已是寻常人做工一年的工钱。
薛家如此重情重义,她也不能薄情寡义,且不说别的。这人既被拉来游街,想来也是薛家举足轻重的人物,若看着他死去,岁心总于心不忍。
壮了壮胆,岁心扯下自己身上一块干净的布料,慢慢走过去,跪坐在地上,仔细观察着他腿上的伤口。
松了口气,好在,这伤只伤到了皮肉,将养些时日,还能恢复从前。
岁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用布条缠绕过那人腿上,学着记忆里之前看见过的郎中给那些猎户包扎的手法,慢慢收紧,干净的布条很快就被血浸湿,又反复缠了两三圈,总算才止住了血。
岁心累的出了满头大汗,伸手一擦,长舒了一口气,这回只剩下他腿上绑着的枷锁,用铁链制成的,焊接的很牢,寻常手段根本弄不开。
可人这样绑着,又怎么会舒服……